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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野猪


  早上起来,就见到菜地被糟蹋成了一个悲惨世界,那些绿油油的青菜不是被连根拔起,就是碎叶断茎,到处坑坑洼洼。
  葛四气得直咬牙。
  12岁的女儿也跑了过来。
  “爸爸,这是谁干的”
  “谁,畜生呗!”
  “畜生?”
  “傻妞,你爸说的是野猪。”屋里的妻子代葛四回答了女儿。
  是的,是野猪。
  从爷爷辈起,葛四的家一直安置在这山脚下,这山一个接一个,连绵不断,是雪峰山的余脉。葛四还只有女儿这么大的时候,山上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到成林。后来国家实行封山育林政策,山才开始绿起来,风风雨雨近二十年过去了,现在到处郁郁葱葱,绿深似海,风景美好。山绿了,山里的飞禽走兽也多了起来。只在小时候听说过的野猪也频频出现在视野。去年的时候,就有人看见有野猪出没,有一伙子人想野猪肉吃,围猎了几次,但终究没打着。
  野猪平常很少出现在山下,现在临近寒冬,应该是缺食物了,这不,晚上跑下山来,把葛四这片生机勃勃的菜园子拱了个底朝天,太令人心疼了。
  “你坏我的菜地,我吃你的肉!”葛四恨恨地说完,就回屋了。
  早些年家里是有一杆鸟铳的,后来收到上面通知,属于非法私藏,于是上缴了。打野猪,没有大杀伤力的武器,想对付野猪是不可能的。葛四在微信同学群里求助,一听说打野猪,同学群里炸开了,各种主意,各种信息铺天盖地,大家一致要求:葛四打到野猪,一定要搞个野猪宴,请大家来分享。
  葛四一下子成了同学群的热点,心里飘飘然起来,打野猪的决心更大了。他根据大家提供的信息,与附近一家养鹿场联系上了。养鹿场拥有一种射杀大型动物的枪叫麻醉枪,据说可以射进野猪的皮肤。葛四与养鹿场方面商议好,出了高价格,租用一枝麻醉枪。
  把麻醉枪拿回来后,葛四蹲在菜园子想了好久,回屋拿来工具,在菜园靠近山脚的一侧挖了一个陷阱,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竹子,再将陷阱口子用稻草伪装好,然后准备好一根磨尖了的大铁撬,在距离陷阱十米的地方,布置了一个用砖块垒起的掩体,一切布置得当后,他才回屋对妻子说“这几天我白天不出去了,休息,晚上专门等野猪来”。
  妻子漫不经心地说:“你肯定它还会来吗?”
  “会的,这天气,没东西吃,肯定会来的。”
  女儿放学回来,妻子就叮嘱她不要出屋去。女儿不解,葛四道:“乖女儿,外面挖了陷阱呢”。
  “干嘛要挖陷阱?”
  “打野猪呀!”
  “爸爸,我听老师说,猎杀野生动物违法呢,不打它们了吧。”女儿嘟起了嘴巴。
  “野猪不是国家保护动物,没事”。葛四说。他已经在同学群里专门问个这个事情,大家都说野猪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没事的。况且现在他的心里,不光有一种保卫自家菜园的决心,还有一种尝野味的强烈愿望。他可是答应了同学们一个野猪宴的呢。
  晚上,葛四端着麻醉枪,带着尖铁撬,身上裹着一个破棉被,冒着寒冷,在掩体里蹲守。
  一夜过去了,野猪没来。
  第二天,依旧蹲守,野猪还是没来。
  妻子看他憔悴的,就说:“这个又不是搞约会,你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今晚到屋里睡吧,有动静时再出去也不迟。”
  葛四说不行。
  他相信那野猪一定还会来,就算是一场持久战,他也要打下去,直到“敌人”出现并被消灭。
  这是蹲守的第三个晚上了。晚饭后,妻子忙着收拾屋子搞卫生,女儿在自己房里写作业,葛四趁这个间隙,去外面走了走,又顺便检查了一下陷阱口,才回屋来。已经是晚上10点了,妻子坐在床上看一个电视剧入了迷,见他拿起装备又准备出门,就嘟哝了一句:“我看你都被这野猪勾去魂了。你先到芳子房里看下,看她睡了没?”
  他就拐进了女儿房间,女儿已经上床睡了,但忘了关书桌上的台灯,作业本还摆在书桌上。他顺手拿起女儿的作业本看了看,才出门来走进掩体。
  在掩体里迷迷糊糊的,有些犯困的时候,葛四突然被一阵“嗷嗷”的粗喘声惊醒了,他慌忙爬起来,放眼朝那边眺望。借着月光,他看见一团黑影从山里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是一头野猪!
  “敌人”终于来了!
  葛四屏住呼吸,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心里兴奋起来,激动地将手中的麻醉枪瞄准了那团黑影……
  一、二、三……,眼看那黑影就要接近陷阱了,葛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倏然放下了手里的麻醉枪,抓起掩体墙上的一块砖头朝那黑影扔过去,砖头砸到了那黑影身上,一声嗷叫,那受惊吓的野猪转头逃进了树丛里。
  屋里的妻子也被惊醒了,拿个手电出门来。
  “野猪来了?”
  “来了。”
  “打着了没?”
  “没,我把它吓跑了。”
  “干嘛不打它,你手里有枪”。
  “少啰嗦,回屋睡觉去”。
  妻子很是不解,守了好几个晚上,猎物来了,却放下了猎枪,这算什么事。
  葛四已经进屋去洗澡了。妻子见女儿的房门没关紧,就进屋去开了书桌上的台灯,看女儿睡好了没。她看到摊在桌上的女儿的作业本,也就顺手翻看了一下,女儿正在写的一篇作文吸引了她:“我们家的菜地被野猪啃了,爸爸想打野猪,我专门问了生物老师,野猪虽然不是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但也属于“三保有”保护动物,并且该物种已被列入国家林业局2000年8月1日发布的《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捕杀肯定是违法的。现在生态环境好了,野生动物也多了起来。我明天一定要说服爸爸,不要打野猪……”
  女儿的作文才开了个头,没有写完,但妻子知道,葛四已经帮女儿写好了这篇作文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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