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有棵柿子树

村头总是有一棵粗大的柿子树。
   五十年前村头的柿子树很爱结柿子,进入十月后柿子就红起来。村里的孩子就围绕在柿子树下玩游戏,嘴巴里唱着“霜柿子,挂灯笼,吃一口,甜融融……”的儿歌。
  村头的柿子树下总是一片欢乐……
  自从二老爷半夜跑到柿子树上吊颈死了以后,柿子树下就再也没有孩子去玩耍了。
  那天早晨天刚亮,有人起床来到柿子树下,看到二老爷直挺挺的吊在树叉上, 一夜的白霜也镀白了他的蓬乱的头发, 镀白了他的眉毛和胡须,褴褛的衣衫也覆盖着一层白霜。二老爷的头像生前一样 谦卑地低垂着,眼睛没有合拢,直直的盯着地上的白霜。
  太阳出来了,白霜上涂上一层微红,二老爷僵硬的身子似乎要活过来。一夜的霜冻,柿子树梢头的那几个没有被摘的柿子遇到阳光,也变得软和了。微风吹动,那几个柿子就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打在二老爷的头上肩上,然后才落到霜地上。几片没有飘落的树叶也带着微红在空中打旋儿儿。二老爷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人们“哎呦……哎呦”的叹息中 ,扯开嗓门捶胸顿足地嚎哭起来……
  “哎呀呀!我的老子啊,你为何想不开啊,你走短路抛下我们如何活啊……”“哎呀呀,不就是村那个高音喇叭里说你是敌特吗?不就是因为有人说你有问题连累了儿子的婚事吗?可是你那时就是被国民党五花大绑抓去当的兵啊,你又一枪未放,仅仅十来天你就逃跑回来了吗! 这些都是事实,你自己说不清,可有苍天作证呀!你咋忍心抛弃你的儿女走了啊……“哎呀呀,你到地下如何对我妈交待啊,”……儿女们哭的悲天愤地,在村人的帮助下把二老爷掩埋了。
  这是五十年前的事情。 几天后,那棵大子树被大表叔铁柱连根刨掉,留下一个“疮疤”。铁柱表叔把柿子树劈成柴块,黄昏时堆在野地里一把大火烧掉了。那柿子树燃出的火光照亮半疋山,火光映在村子的那些高矮的房屋上一晃一晃的。大人们都没有说话,只有几个孩子吓得哇哇地哭起来。
  小孩子们再不来哪里玩手拉手的游戏了,也没有人唱“霜柿子,挂灯笼,吃一口,甜融融……”的儿歌了。 那些过路人也没有欣赏柿子挂在枝头的眼福了。但是人们记得,每年的柿子成熟季节,二老爷都不会把柿子全部摘完,他要留几个挂在树丫枝上供人们观看,二老爷说:“人们看到柿子,就想到那个红火火的好日子,有奔头!” 如今,二老爷走了,柿子树也没有了……
  一年后大表叔铁柱在那“疮疤”处, 重新种上一棵柿子树。表叔精心料理,十几个霜天过去,柿子树高达十几米,树冠撑开一蓬绿伞。柿子树开花了,结果了。嫩嫩地小小的幼柿子如奇异的眸子里一天天在柿蒂里丰满,夏天铁柱表叔抱着草席,带着儿子 躺在柿子树下的阴凉处听收音机。夏夜柿子树叶片里透露下星光,铁柱又带着儿子在柿子树下看星星看月亮,给儿子讲天上七仙女和牛郎织女的故事……
  柿子成熟了。铁柱表叔就把柿子采摘下来,学着他爹二老爷的样子,把上好的柿子分发给院子里的每一户人家,家大家都“唱唱新,” 享受一点甜蜜。但是他也留下十几个不摘,让这些柿子在霜天里挂在树枝上红红闪耀。 这些跃动的火焰给旁边的白墙青瓦的房子作陪衬,给那些电视“天锅”做伴侣。村里那些上了一点年纪 的人一眼用手掌搭起眼罩,稍微一数就可以看出,铁柱表叔比他的爹二老爷路留的柿子要多些。至于为什么?没有人问他。他的儿子刚上小学,自然也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但是表叔的儿子却带着一群孩子在柿子树下玩游戏,只是这些孩子不会唱“霜柿子,挂灯笼,吃一口,甜融融……”的儿歌了。
   到了如今,许多人路过柿子树下,都要抬起眼看看那树上结出的柿子,有的人还预约要买柿子。但是村里人不会再给你讲那棵老柿子树的故事了。那个故事已经老掉牙了。新栽的柿子树还在继续长高长大,柿子树下依旧很热闹、很新鲜,让人一目了然。不讲,也都知道的。其实,柿子树本来就是只管结出柿子,不必要结出故事来。
  如今,这棵柿子树地地道道的成了村头的一户最美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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