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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

春,生机盎然,绿树吐着新芽。如此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却难以让李多有个好心情。他闷闷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用旧的手机,内心涌起了浓浓恨意。他恨那个女人,恨那个取代自己母亲的女人。遇到烦心事,她只会对他温和劝导,从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就比如这个手机,他想换个新的,如果是亲生母亲他还用说吗?可她说:“李多呀!再等等!这个月家里太紧了。”
  李多气得当时就摔了碗。那女人也不恼,默默地收拾了碎片,还假惺惺地安慰了他几句,可这会儿没说一声就出去了。
   他猜准是找爸爸告状去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坐立不安,他害怕爸爸知道这事,肯定又是一顿暴揍。他咬咬牙,拿起手机打给他爸爸,可是手机响了许久也没人接起。他继续打,一遍一遍,始终没人接起。他有些怕了,他想起失去妈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他一遍一遍给妈妈打电话,可妈妈怎么也不接,后来才知道出了车祸,从此他失去了妈妈。
   他不能再失去爸爸!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跑了出去,直接跑到了爸爸的公司。爸爸的公司并不远,他快步十多分钟就到了,可是……爸爸并不在单位,他同事说他接了个电话没请假就匆匆跑了出去。李多有点蒙,回去的路上,他的精神还有些恍惚,恍惚间他听人说,真惨呀!
  “那女家政擦玻璃时从十四楼掉下了,胳膊腿都摔掉了……”
  李多听得头皮发麻,仿佛看见地上一滩鲜红的血,一个女人摔得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她的眼睛还在动,她的手还在抽搐。他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撞上后面的行人,连忙说了句对不起就慌慌张张跑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后妈不知道去哪了,爸爸也没回来。李多拿起电话分别给他们打去,俩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谁都不肯接电话。他又急又躁,只觉得家里冷清的让他害怕,忍不住走下楼,楼下小区里好多人在谈论,今天跳楼死了的家政……
   恐怖、血淋淋、恶心等等一系列恐怖用词,随着风钻进了李多的耳朵里。他有些厌烦地走向人少的地方想躲躲,一个陌生女人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你听见砰一声了吗?”
  李多摇摇头,正要走开,那陌生女人却拉住了他,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吗?没听见声音,其实是听见了。砰的一声,一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胳膊腿都摔掉了。你听,你竖着耳朵,屏住呼吸听。是不是听见了肉和骨头落地的声音,还有沉重的吭哧的喘息……”
   不想纠缠,李多两眼怒视着陌生女人,转身就走。陌生女人快走几步,一把拽住李多说:“喂!别走,你是不是感觉头皮发麻,喘息越来越沉重?你低头看看是不是有断臂残腿,还有个一脸痛苦的女人,正慢慢向你爬来……”
  “疯子……”李多用力甩开那女人的手,满脸惊恐地望着她。她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凉悲惨,吓得李多撒腿就想跑,可是那女人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继续说着:“你听……砰……有人撞车了,身体被压扁了,脑浆子被压了出来,她的灵魂出窍。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阴差就站在她面前,可她不想去阴间,因为她惦记自己的儿子。她要留下来陪儿子,阴差不答应了,她就趁阴差不备逃跑了,做了个游魂,整天在她儿子身边游荡,目标就是保护自己的儿子……”
  李多越听越怕,激动地喊道:“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女人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因为那女人发现自己错了,她不该留下来,儿子太让她失望了!他总是埋怨,埋怨老天让他失去了母亲,把他生活上所有的不如意都怪在他没有母亲上。其实他爸爸对他很好,后妈对他更是视如己出,他本该幸福满足的生活,可他恰恰相反,他反叛,他埋怨,总觉得后妈永远也赶不上自己的母亲。可是女人看得真真的,她就算活过来,也不见得比后妈做得更好做得更好……”说到这里,疯女人突然埋着头嘤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让李多特别难过,刚才那些话,仿佛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踉跄了一步,想起后妈对他的好,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他忍不住翘起脚,向马路上看了看,马路上车来车往却不见后妈的身影。
  “别等了,不会回来了。”身后的陌生女人幽幽地说了那么一句。他猛然回过头,正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可他看到一张死灰的脸,她的眼睛是两个红洞,黑洞里出的是血红的汁液……
  李多吓得撒腿就怕,谁知竟然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后妈,他的面色一冷,略有责备地说:“你干嘛去了?”后妈的眼圈霎时间红了,手里紧握着的盒子讨好般递给了李多。李多茫然地接过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部崭新的手机,他欢喜地惊叫了一声,同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爸爸打来的,声音有些沙哑,爸爸说:“李多呀!你快来医院,你妈……她去做家政……擦玻璃时从楼上摔了下来……”
  啪的一声,李多手里的旧手机掉在地上,他恐惧地抬起头,看见后妈咧着嘴笑了笑,身影渐渐变淡,逐渐消失。他追上去喊了几嗓子,可是后妈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用尽全身力量喊了声“妈”
   这一声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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