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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儿子

早饭后人们都下地劳动去了,宝娃才趿拉着鞋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桂枝,“妈,有热水吗?”
  “有哩,早早就烧好了,水壶满满的。”
  为了让宝娃方便洗刷,她早将水壶和洗脸盆拿在儿子的门口,毛巾和牙刷缸子和香皂一并放在脸盆里。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宝娃洗刷好了,然后进屋换了鞋,将摩托车推到院子里摆弄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又没油了。”他放下摩托车走到堂屋里,桂枝坐在小凳子上在剥蒜。
  “妈,给我点钱,摩托没油了。”
  桂枝边骂,“你这个死娃娃,又打老娘的主意了。”边迅速地站了起来走到炕边上从褥子下面摸出一个红布包,拿出一百元递给儿子。宝娃拿到钱后便推着摩托往大门外走。
  “不吃早饭了?”桂枝问。
  “不吃了,街上吃。”宝娃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出了村。
  在王庄桂枝疼儿子是出了名的,从来没儿子受过一点委屈,尽量满足着儿子的要求,娃娃们小的时候家里还困难,十天半月见不到一丝油腥,偶尔吃一顿肉,先让宝娃吃满足后才让三个女儿动筷子,宝娃每年能穿上一套新衣服,三个女儿老大穿过的老二穿,老二穿过的老三穿,实在破的不能补了才换一件新的。就这样使得宝娃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格。宝娃快四十岁了,孩子都上初中了,从来没干过苦活累活。桂枝年轻的时候体力好,四十岁之前所有的力气活都是自己和老伴干,后来女儿们长大了,出嫁了,农忙的时候就叫来女儿和女婿们帮忙。
  桂枝一连生了三胎,都是女儿,公公婆婆都不给她好脸色,好在丈夫通情达理,没有埋怨过她,到儿子出生时,已经三十一了。儿子出生后她在家里才有了发言权,所以她打心眼里感激她的宝贝儿子。
  八十年代人们普遍还很困难,大的两个女儿梅花和荷花没进过一天学校大门,十一二岁就跟父母干活了,三女儿豆花倒是读完了小学,在上学的时候还是班里的尖子生,为了让宝娃读书,豆花小学毕业就不让上学了,那时候因为困难,实在没办法供两个孩子念书,桂枝两口子一心想让宝娃考个中专或中师,当个老师什么的,将来也就不受苦受累,但宝娃却不是个读书的材料,听话倒也听话,从来不惹事,就是学习成绩赶不上去,大多数时间在班里垫底,勉勉强强读完了初中,也就结束了读书生活。见儿子读书无望,桂枝两口子便托关系在地毯厂当了几年工人,随着地毯厂倒闭,宝娃又回到了家里。宝娃不喜欢干农活要做生意,父母只好把一群羊和一头黄牛卖掉,凑了一笔钱跟二姐夫荷花老公做小买卖,贩菜贩水果贩醋和各种日用杂货,虽然从来没补贴过家用,但自己过得很舒心,不缺零花钱,可是不上三年生意做不下去了,本钱越来越小,时常断货,便干脆放弃了做生意。这时候宝娃二十五了,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
  宝娃长得细皮嫩肉,尤其两只手细嫩的就像姑娘的一般,又软又绵,他为自己有这样一双手而感到自豪,自以为是福相,偶尔有人要他干点力气活,他会摊开两手说,我这手能干得了粗活吗?
  生意失败后,有亲戚把他介绍到青岛的一家厂子里上班,桂枝老两口怕儿子出门受委屈,吃不好,穿不好,临出门的时候偷偷塞给两千块钱。过了三个月,宝娃来电话了,说已经辞职不干了,准备和朋友开个烧烤店,铺面已经租好了,需要重新装修,自已经投进去了两万,要家里再拿三万元来,说只要烧烤店一开张,每个月能分一万多元,一年就是十多万。桂枝一听儿子这样有出息,一面高兴的合不拢嘴,一面又为拿不出三万元而着急。老伴吴勇让缓一缓,谁知道宝娃要钱干到底什么,弄清楚了再说,为此老两口还吵了一架,吴勇便放手不管,桂枝没了注意,思来想去便给女儿们打起了主意。二女儿荷花家是做小生意的,拿出个一半万元不是大问题,梅花两口子是务农的,大女婿冬生农闲时偶尔打打零工,两个孩子已经上中学了,手头并不宽裕,三个女儿里边豆花最富裕,是养殖户,拥有成百头牦牛,还有羊。桂枝心里想,我不能把她们白拉扯大,关键时刻不找他们找谁?再说当姐姐的就应该支持弟弟,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老了还要靠他呢。越想心里越有底气,第二天她吃过早饭后就行动了。三个女儿都住得不太远,相距也就十多公里路,直到天黑前,把三个女儿家都走了一遍。结果豆花答应借八千,梅花最困难,但也最慷慨借了一万,已经拿到了手,荷花只答应借了两千,说刚进了货手头没钱,还得等几天。桂枝回到家里时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一回到家里就倒头睡觉了。
  晚上桂枝做了个梦,梦见在路上捡了一个手提包,她抱在怀里赶紧往家里跑,跑到家里打开一看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她高兴的笑出了声。桂枝被自己的笑声惊醒了,她起来小便时下弦月刚从山头上冒出来。
  半个月后桂枝总算求爷爷告奶奶的把钱借够了,交给豆花按宝娃给的卡号打了过去。之后半年中宝娃在没来过电话,他们按原来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总是无人接听,再后来便是空号,再后来……,
  这年临近春节,不论外面工作的、做生意的和打工的都陆续回家过年了,可宝娃直到春节过后都没有一点音信,全家人都愁的吃不下去饭,媳妇抱怨桂枝太惯宝娃,把自己不放在眼里,赌气回娘家去了,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不回来,使得桂枝每天唉声叹气,不时背过人偷偷抹两把眼泪。
  清明过后,人们正热火朝天在种小麦,点玉米,铺地膜种植药材,一天傍晚宝娃回来了。他回到家里时,父母和媳妇刚从地里回来。吴勇在院子里擦犁铧上的泥土,婆媳两正准备做晚饭。
  桂枝听见儿子和丈夫在院子里说话,踉踉跄跄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我的儿子呀,你怎么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把妈急死了。”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当看见宝娃蜡黄的脸时,“儿子,你有病了吗?”
  宝娃摇摇头。
  “那么怎么了?快说啊……”
  宝娃低下了头,嗫嚅了半天,“对不起,我上当了……”然后嚎啕起来。
  原来宝娃在厂子里只上了一个月班,因为吃不了苦就辞职了,后来在一家茶馆里找了一份工作,就是给客人倒倒水,搞搞卫生,就是在茶馆里认识了所谓阳光工程的“王总”,被骗到了柳州,进了传销组织。他脸色黄蜡的原因是缺乏营业,半年来一天只能吃两顿饭,不是清水煮挂面,便是稀饭。前不久才被公安解救出来发了路费回家了。
  吴勇得知宝娃被骗后,突然中风了,不到一个礼拜便驾鹤西去了。
  庄稼结束后,宝娃媳妇跟上庄里人出去打工,半道下车后再也没有回来。
  宝娃在县城里找了一份看大门的工作,已经干了八九年了,但因为工资低,女儿又要读书,经常入不敷出,要桂枝补贴。虽然桂枝已经快七十岁了,除了一月领一百多元的养老保险,地里的收入是越来越少了,但她心甘情愿,因为宝娃从来不给自己顶嘴,何况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给儿子还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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