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个鬼东西


  
  
     不瞒你说,做为一只老鼠,我曾经爱上过这屋里的女主人贝儿。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沒有我的田鼠娘娘。事实上,我和我的田鼠娘娘现在很相爱。自从家里逃到野外,我们接连生了八个幼崽。
  你好!贝儿。相信你还记得我。
  真不知道爱情是个什么鬼东西,居然指使我一路狂奔,而后又颤巍巍、怯生生地站在这个女人面前,之前我还固执地认为,她被鼠年的冠状病毒关进屋子,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助。
  然而这一刻,我倒是希望贝儿不再记起我,甚至我们从未见过面。这才几年的分别呀?贝儿的脸蛋子就跟面团一样发得暄腾起来,用手抻开,没有三尺也有二尺半。尤其她的脖子僵硬僵硬地朝一边歪歪着。噢,谢天谢天,她没有感染到新型肺炎的病菌,而是生了老鼠疮。这老鼠疮可不是我老鼠惹的祸,是她自己的脖子生出来的,红肿红肿的一大片,远看,像是没了一块肉皮,近看,那里边却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生米粒,挤呀挤的都快流油了。这让贝儿疼得龇牙咧嘴,又不住地往床上吐唾沫,并且,吐一口就骂一句丈夫,再唾一口就又骂一句,一句比一句狠。
   想当年,没有非典,也没有疫情,柳梢下,有小河弯弯。贝儿一边搓洗衣服一边唱:就这样,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到了晚上,幸福的贝儿真的抓了把大米,洒在柜子底下,等我来吃。我一边捡食米粒,一边盯着她白嫩的手,盯着她粉嘟嘟儿的脖颈,这个夜,忽然变得斑斓起来,那么妖娆,令我迷醉。
  而今天,这个疫情来临的非常时期,她不能出去购买药品,丈夫又困在他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必须站出来帮她一把。
  听老辈人说,把老鼠毛烧成灰烬,拌了干野菜粉就能治老鼠疮,贝儿,你试一试吧。  
  贝儿真的拿来剪刀,剪下我的毛发,烧成灰再拌了野菜粉,轻轻涂抹。
  这个屋子里,此刻没有女人的香粉味,相反有的是一股糊臭味。我打开窗户,望着茫茫的四野,想家了,想我的田鼠娘娘。于是我告诉贝儿,我要回去了,你的病想要痊愈,就得天天涂抹,可我又不能天天在这里等着你剪毛,所以我想把自己身上的毛发都留给你……贝儿,拿剪刀来吧!
  我被贝儿按在桌子上,听着她“咔咔”地剪,然而那该死的剪刀不长眼睛,我的皮一块块地被刺破,而且带着血水混杂在我的毛发之中。要不是想着贝儿从前白嫩的手和粉嘟嘟儿的脖颈,我绝对挺不过这剥皮的苦。
  回到家时,我的田鼠娘娘好一阵子才认出我来,当我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她含着泪打趣我,说我色胆包天,见了女人就不要命。好在肉皮子活,敷了药就好。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洞外“咚咚咚,当当当”有人敲门。我断言,灾难来了。在田野,灾难像暴雨猛烈又突然,在村里,灾难就是一次次鸿门宴,好肉、好菜、鲜水果,吃了就完蛋。
  说时迟那时快,为了延续我们鼠族香火,我把崽崽们藏在洞底,自己只身跳了出来。
  我的神啊,原来是贝儿,吓我一跳,不过,心里也有些欣喜。但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可能是他丈夫了,男人提着铁锹,还拎一条闷棍。
  看样子,贝儿脖子上的老鼠疮是好多了,结了疤痕,肯定是不疼了。此刻,她举起了铁锹,因为丈夫在一边摧她,快呀,快拍死它。能治好老鼠疮就能防冠状病毒。
  等一等。我的田鼠娘娘站出来,而且粗了脖子红着脸地朝他们喊,你们要皮就剥我的,我丈夫身上剩的那点是保命的。
  我抱紧我的田鼠娘娘,眼泪呀,哗哗的。
  铁锹闪过一道白光,“嗖”地落下来。不知道贝儿看到没有,爱情,就这么一个鬼东西,生得比老鼠疮还难看。
  
爱情是个鬼东西来源于互联网,其版权均归原作者及其网站所有,本站虽力求保存原有的版权信息,但由于诸多原因,可能导致无法确定其真实来源,如果您对本站文章、图片资源的归属存有异议,请立即通知我们(35625244@qq.com),情况属实,我们会第一时间予以删除,并同时向您表示歉意!如果您有优秀的作品,汉江南岸会帮您宣传推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