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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是谁偷的


  舅舅住院,我去看他,刚进病房,就听舅妈在那念叨:“这次我们来县城,村里许多人知道,晚上家里没人,会不会有人去偷东西。”
  “舅妈,您家里是有现金还是黄金?若没有这两样,别的就大可放心了!”我胸有成竹地说。
  “这个都没有,就是有四十五只鸡,我这些鸡都是分配好的,你表妹和两个表弟,每人十五只,如果被偷了,以后我就不好分了。”舅妈显然还是不放心。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谁还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再说我妈和小姨早晚都会去给鸡添点水,喂些食什么的,别人有那贼心也没贼胆呀,舅妈,您尽管放心,我保证,舅舅出院时,家里的鸡绝对一只都不会少!”我理直气壮地安慰着舅妈。
  舅妈终于不再唠叨,但我能看出,她并没全信!
  几天后,我去乡下看老妈,一见面妈就说舅舅家的鸡好像少了,她说不知道是她眼神不好,数错了,还是鸡真的被偷了,妈让我傍晚陪她去再数一遍。
  舅舅家的鸡果真少了六只,我妈很自责,说她没把舅舅家的鸡管理好,我也很纳闷,这年头,真的还有人干这行当?
  “妈,去问问邻居李奶奶吧,问她有没有看到偷鸡贼。”我提建议。
  “李奶奶都九十多岁了,耳背,眼花的,人家偷鸡时跟她打招呼她也不会知道。”妈妈说的也挺在理。
  “会不会是王婶偷的?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听人说王婶喜欢偷东西,当初小梅家的玉米……”我开始胡乱猜测。
  “那时候王婶家里穷,孩子又多,现在不一样,你栓子哥研究生毕业留在了大城市,对了,王婶早就去深圳给你栓子哥带孩子去了。”还没等我说完,妈妈便堵住了我的嘴,让我觉得没有继续怀疑王婶的必要了。
  “会不会是大柱子?他生懒死好吃,三十大几的人都还没娶到老婆,前几年老娘在世,他虽不务正业,还有娘管着,现在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舅舅家的鸡八成是他干的。”我不停地改变着怀疑对象。
  “说起大柱子还真有点像,整天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不过我可有小一年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咋样。”妈妈顿了顿说。
  “要不我们去大柱子家看看吧,他家离舅家有段路,我们这样冷不丁地过去,如果真是他干的,总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我说。
  妈默许了。
  “姐,啥时候回来的?你这是带婶去哪呢?莫不是接婶去城里享福吧?”还没到大柱子家门口,他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招呼着我们,吓了我一跳。
  “我……我…….”我吱唔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才不去县城呢,住不惯,你姐回来,我想买些土鸡蛋让她带回去,便到这条埂上看看谁家养的鸡多。”果然姜是老的辣,妈的话顿时打破了我的尴尬。
  “去我家吧,我家的鸡全是吃玉米和稻谷,一点饲料都不带,鸡蛋好着呢,上海深圳的朋友都让我给他们打包寄。”不容我们分辩,我和妈就被大柱子拉到了家里。
  哇,好大的院子,院子里全是鸡,足有好几百只!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鸡的?我咋都不知道呢?”妈吃惊地问。
  “去年,三月份吧,以前娘在,多病,上头搞政策扶贫,村里把我和娘纳为扶贫对象,现在娘不在了,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小伙儿,不病不残,靠吃政府补贴生活,别人不骂,自己都得抽自己耳光。前年春节过后,我就请求村里帮我办了五万元贷款,养鸡……只是今年受疫情影响,行情不是很好。”大柱子边说边给我捡了一大袋子鸡蛋,我给钱,他执意不肯收,还说以前他妈生病时,我妈也没少帮他家。
  舅舅家的鸡显然不是大柱子偷的,他家那么多鸡,怎么会去偷舅舅家的鸡呢?但舅舅家的鸡到底是谁偷的呢?
  舅舅出院回家了,妈妈正纠结怎样跟舅妈解释丢鸡的事,只见邻居李奶奶一手柱着拐杖,一手提着个大袋子,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我们迎上前去,打开袋子,里面是六只已冻成冰块状的鸡。
  “你们发现鸡少了没?是我抓的,但不是我杀的,有天夜里我闹肚子,天还没放光就起来上厕所,看到围院子的网上挂着好几只鸡,都吊死了,八成是鸡笼里进了黄鼠狼。”李奶奶说得很大声,以为我们都跟她一样,耳背!
  “你们两口子养了这么多鸡,从来都没见过你们为自己杀过一只,总是为了孩子,这次江华住院,我看就不是什么大病,八成是身体虚了,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就帮你们把这些鸡打理干净了,你们现在可以炖上,补补身子。”
  李奶奶自顾自地说完这些,拄着棍儿,颤巍巍地走出了舅舅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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