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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接

第一章、醋意惊梦
  夏之荫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妈妈有点紧张地和她说:“之荫啊,北木今天已经来过两次电话了,问你回来了没有,我说你晚上不回来吃饭,有事你打她手机,他叫你回来给他打电话,口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夏之荫悠然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电话,若无其事地拨通了老公周北木的手机:
  “市长大人,什么事啊?”
  “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和什么人来往,家里是否常来‘贵’客?”周北木显然有点窝火。
  “一切正常,没有特别忙,今天有个文稿明天开会要用,所以现在才回家。你什么意思啊,几点下班几点到家你都要管?”她做了解释后理直气壮地反问。
  “今天中午一点十分,有个陌生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和一个搞企业的老板走的很近,而且那个人还经常到家里吃饭。”
  “这有什么呀?你老婆没那么贪吧,官员和企业老板的接触只要不涉及行贿受贿,不是很正常吗?”
  “当时我也不以为然,我还告诉那个人,我爱人是很清廉的人,她的工作就是和企业打交道,我们家庭条件很好,不会贪图什么的。再说我们周家是大家族,到家里来的人自然很多,没有什么奇怪,谢谢他的关心。那人却说这个人不是到你家送钱送礼的,很有可能是给你送绿帽子的。你说能不生气吗?”周北木此时态度有些缓和。
  “你生气不就正中下怀吗?”夏之荫听了吃惊不小,不过她毕竟也混迹官场多年,心理素质良好,有处惊不乱的能力,仍泰然自若地说:“这些人的话你也当话?曾经有人不止一次地打电话给我,说你经常和那个农办主任在一起,关系暧昧,你想我会不生气?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我们一乱他们就精神飒爽。你还是仔细想一下他们打这些电话的真实动机吧!”
  “那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起?”
  “我根本就没把那些话当话,如果我和你较真,他们不就达到目的了。不过你的花花肠子我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我是考虑到你的身份和形象,我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要大度一些。这些事不张扬有也无,一张扬无也有。
  市长大人,我倒要请你在天山规矩一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不要处处留情让政敌有机可乘。对我疑神疑鬼太不应该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上高中了,还这样没有自信,枉为市长。再说妈妈几乎是24小时在家,客人到家里来你也大惊小怪,真是无语。”
  周北木听了老婆的一番话深感惭愧,想想自己竟然把这些匿名电话当情报,听风就是雨,还不如一个女人。他不无讽刺地反问自己自信那里去了,和那农办主任做的天衣无缝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婆心知肚明,却一声不吭,容忍了我的所作所为。老婆一贯规规矩矩的,我却横加猜疑,真是可笑之极。退一百步说,企业老板凭什么来征服并不腐败、并不水性杨花的市长夫人?随便怎么说老婆的口碑至少比自己要好,就是变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坏不到明目张胆的地步,坏不到金屋藏奸的地步。他觉得自己糊里糊涂地对老婆发脾气,真是惭愧。
  不过,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婆被别人说三道四,但人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生存不被人家说点什么是很难的,一尊塑像也有人指指点点,一个人就更难众口一致了。男人有时可以逢场作戏放纵一些,女人是一定要举止有度的。男人偶尔感情越位也是无可厚非的,作为市长夫人是必须一尘不染的。北木虽然年龄不大,世界观却很陈旧,只允许男盗,绝不允许女娼,在他身上隐约还可以看到旧社会残渣余孽的痕迹。话说回来,周北木人品不坏,对家庭的责任感也很强,夫人在他心目中还是第一位的。
  “之荫,对不起!我听了那些话,差一点血压升高,没有冷静地分析,还是老婆有高度。”周北木雨过天晴,给老婆戴高帽了。
  “不要恭维了,你想想打这些电话的人不就是希望我们后院起火,把我们的名声搞臭,让你工作不得安心,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夫人言之有理,小生向你赔礼了。”周北木与老婆说起戏文来了。
  “你到天山才一年,差不多每个周末都回来,还这样不放心,以后的两年你怎么工作怎么过?我看要么把我调到天山去,要么我辞职去天山,做你的全职太太。免得你夫人我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回来,我还有要事和你商量。”
  夏之荫最后的“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回来,我还有要事和你商量”的话,说的很温和,其中也不乏似水柔情。
  夏之荫放下电话,有点心虚。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别人没有任何证据,此时老公的疑心也排除了,没有什么后遗症了。但这种传闻尽管没有事实依据,谣言传多了也会在人的心灵深处留下阴影的。
  夏之荫觉得官场就像一场戏,戏台上还可以分出忠奸和丑恶。官场就不一样了,官场上的演员没有化妆,看不出这些角色是真的笑,还是笑里藏着刀,真的难以辨别。官场比戏里凶险的多,没有周北木罩着还真不行。
  夏之荫猜想,这样的电话肯定是麻副市长叫人打的,还是应该给黄河东打个电话碰个面,做好应对复杂局面的准备。官场上的男人都是色鬼,干工作不行搞女人手段很多。他曾不止一次地挑逗过她,都被她拒绝了,官场上他不是北木的对手,心里极不平衡。他想借北木调任天山常务副市长之际,与她套近乎而偏偏又遭冷遇。雁荡山开联欢晚会那天他看到我似乎对黄河东情有独钟,所以就添油加醋,对她进行诽谤,进行离间,真是狠毒啊!
  “之荫啊,妈觉得这事应该让黄河东知道,以后你们要谨慎,最好少来往。”夏之荫的母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知道,妈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黄河东接到夏之荫电话,在登选坊海上天西餐厅订了一个小包厢,可以坐四人,两人坐稍微宽敞一些,包厢内就是优雅的私人空间。晚饭时分,黄河东给夏之荫打了个电话:
  “领导,我已定了位子,晚上过来一起喝一杯吗?”
  “不用了,我答应妈妈回家吃的,吃了再到你那里,你把位置告诉我。”
  “你还是过来吧,我定了登选坊海上天西餐厅,一个吃饭聊天两不误的地方。”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你到了?”
  “再过十分钟就到。”
  “我知道了。”
  海上天西餐厅环境幽静,轻音乐悦耳,除了一个公共小餐厅外,其余都是小包厢,很适合情侣幽会,吃的东西格调比较高,属于高消费的西餐厅。鲍鱼、鱼翅、煎银鳕鱼、牛排等做工精细,味道好极了,即使肚子饱的人进去,也很有食欲。
  黄河东点了两份鲍鱼,两份鱼翅,两份牛排,两份银鳕鱼,外加了几样小蝶,要了一瓶小拉菲准备与夏之荫小酌。
  不一会儿服务员带着夏之荫过来轻轻地敲门,黄河东知道贵人来了说了一声:“请进。”
  夏之荫进来后带上了门,黄河东站了起来想与她握手,她却一靠近就紧紧地抱住黄河东什么也没说。黄河东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事了,轻轻地对她说:“亲爱的,坐下来慢慢说。”
  夏之荫松开手,坐到黄河对面的位子上。此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了一壶铁观音,给夏之荫和黄河东各倒了一杯后彬彬有礼地说:“祝二位用餐愉快!”。
  夏之荫端起茶杯轻轻地咪了一口说:“周北木怀疑我们了。”
  “我们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凭什么怀疑?”黄河东觉得不可思议。
  夏之荫把昨天与老公的通话和黄河东说了一遍,黄河东认真地聆听着,觉得周北木电话里指的应该是他,黄河东疑惑不解地说:“谁会打这样的电话,又说的那么肯定。”
  “不是别人,我想应该是麻大雄。”
  “麻副市长?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事?”黄河东愈发迷惑。
  “他不是知道,是猜的。”
  “那他怎么会猜到我呢?”
  “他曾经旁敲侧击地挑逗过我,我都装作听不懂没理他,后来他没办法只得把话挑明,说很喜欢我,触碰一下我的手也全身发热,做梦都想和我同枕共眠。我说:‘你和我家北木有的比吗?’
  他厚颜无耻地说:‘换换口味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你是副市长也这样为老不尊啊!’
  遭到我的嘲笑,他还是不甘心。那天在雁荡灵岩山庄开联欢会时中间互动环节我们一起跳舞,他就盯着我们看,我是故意和你跳的热情奔放让他吃醋。那次你送土特产给我,刚好他的车经过绿洲大厦,估计看到你我了。前几天又想打我的主意,被我严厉拒绝,他怀恨在心,可还是不甘心。这个人就象黏在墙上的沥青,轻易擦是擦不掉的。”
  “这个色狼,我一直都看不起他,那次联欢晚会我也只是礼节性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根本没把他当什么副市长。他曾经和我去过卡拉ok,那种色迷迷的样子比我们这些企业家还放肆,我也看不惯。后来一位老总告诉我,作为市一级的领导就他最低级趣味了,挑小姐要身高170cm左右的,而且要丰满的,越开放越好。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他挑小姐是以你的原型为标准的。”黄河东有点义愤填膺的架势,“你想不想整整他?”
  “怎么整他?”
  “对付这样的色狼很方便,我做一个圈套让他钻。不过最好是你能配合。”
  “怎么配合?我洗耳恭听。”
  “选个时间,我叫朋友把你和麻副市长约在宾馆一起吃饭,事先在宾馆开三个房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酒色之徒,白酒、红酒、啤酒经常混着喝的。为了把他灌醉,先喝白酒,白酒按盅分,我事先叫朋友吩咐服务员,把白酒的盅分给麻大雄,把矿泉水的盅分给你。白酒过后就喝葡萄酒,你自己少喝,多敬他喝,你敬他的酒,他不会推辞。你酒量不在他之下,我们做了手脚后,你喝的差不多了,他肯定烂醉如泥了。看看他醉的差不多了你就假醉,朋友会把你扶上楼去睡觉。与此同时也把他扶上去,让他看到你已进入了宾馆的房间,我叫朋友事先在房间里安排一个外形像你的坐台小姐睡床上。王朝大酒店有些商务房是两间互通的,我叫朋友先把那边的内门打开,你进入后就通过里边的内门到另一个房间去,然后带上这边的内门,关上那边的内门,在那个房间稍坐片刻离去。我的朋友会把麻副市长扶到隔壁不互通的房间去,然后叫其他陪同人员回去,留下我朋友和麻副市长两人在房间,再由我朋友悄悄告诉麻副市长,你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也醉了就睡在隔壁。因为他也看到你被人扶着进入了前面的房间,早就按奈不住心中的欲火,我朋友又会用激将法激他,问他敢不敢进入隔壁的房间,再把隔壁房间的房卡拿出来炫耀一下。喝醉了酒的麻大雄肯定会狂妄的色胆包天。如果他还有顾虑不敢冒然进去,朋友这边就说夏副区长真是杨贵妃再世,能和她亲热就是死了也值得。本来就对你垂涎三尺的色鬼,克制力会大打折扣。朋友再和他说夏副区长醉了,你进去不要开灯,她不知自己在哪里,会把你当老公使劲让你搞,这样不就圆了你多年的相思梦吗?只要你那东西已插到她的体内就是知道了,也只能装聋作哑了。你和她有了这种关系她不就成了你的人了。麻大雄本来就色迷心窍,唯权是从,如能色权双收,巴不得进去。进去后肯定会象饿狼扑食一样地扑向床上的那个小姐,叫小姐装醉不开声,由他摆布,他把小姐当你搞不也爽死了,这样的圈套他不就钻进去了。在他干那事的时候,事先躲在窗帘后的人轻轻出来,也不开灯,用我在日本买的夜视摄像机把他的丑态拍摄下来,然后我们开门进去,开灯亮相。告诉他刚刚接到内部通知,晚上公安可能来查夜,要他到隔壁房间去睡。他发现不是你后,如问是怎么会事,我朋友会说是他要叫一个象夏副区长一样的人陪他睡觉。如说到你,我的朋友会说夏之荫根本就没上楼,和你握过手后就回去了,还会说他怎么这样健忘,我们是花了重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小姐的。”
  “不行!你尽出馊主意。这样的圈套麻大雄不是明显知道是我设计的吗?”
  “人醉了,醉到一定的程度,有一个时间段是会失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做什么事都不知道,我朋友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管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他掉进了圈套,政治命运已捏在我们手里了,什么时候出手都可以,不出手也可以。”
  “不行!这事可不能乱来,害人之心不可有。就是想这样搞我也得跟北木商量一下,官场上他比我老练,再说这样的事你我出面都不大好。”
  “那你看着办,如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替你策划的天衣无缝的,我也不会出面。”
  “我觉得还没到这种地步,官场上这些事例很多,我们这样整他下手太重了。”
  “这个度就由你来把握了,搞政治的人没有狠与不狠之说,只有谁上去谁下来之别。
  “官场上麻大雄不是北木的对手,已经无法和北木竞争了。我觉得自己虽然也是政府官员,但我同时还是女人,不能心狠手辣,麻大雄好色我不理他,他也是没办法的。”
  “我听你的,你说怎办就怎办。不过你今天不会只是说这些吧?”黄河觉得夏之荫应该还有事。
  “我怀孕了。”
  “是吗?”黄河东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之荫。
  “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要还是不要,我的思想斗争很厉害。”第一章、醋意惊梦
  夏之荫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妈妈有点紧张地和她说:“之荫啊,北木今天已经来过两次电话了,问你回来了没有,我说你晚上不回来吃饭,有事你打她手机,他叫你回来给他打电话,口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夏之荫悠然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电话,若无其事地拨通了老公周北木的手机:
  “市长大人,什么事啊?”
  “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和什么人来往,家里是否常来‘贵’客?”周北木显然有点窝火。
  “一切正常,没有特别忙,今天有个文稿明天开会要用,所以现在才回家。你什么意思啊,几点下班几点到家你都要管?”她做了解释后理直气壮地反问。
  “今天中午一点十分,有个陌生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和一个搞企业的老板走的很近,而且那个人还经常到家里吃饭。”
  “这有什么呀?你老婆没那么贪吧,官员和企业老板的接触只要不涉及行贿受贿,不是很正常吗?”
  “当时我也不以为然,我还告诉那个人,我爱人是很清廉的人,她的工作就是和企业打交道,我们家庭条件很好,不会贪图什么的。再说我们周家是大家族,到家里来的人自然很多,没有什么奇怪,谢谢他的关心。那人却说这个人不是到你家送钱送礼的,很有可能是给你送绿帽子的。你说能不生气吗?”周北木此时态度有些缓和。
  “你生气不就正中下怀吗?”夏之荫听了吃惊不小,不过她毕竟也混迹官场多年,心理素质良好,有处惊不乱的能力,仍泰然自若地说:“这些人的话你也当话?曾经有人不止一次地打电话给我,说你经常和那个农办主任在一起,关系暧昧,你想我会不生气?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我们一乱他们就精神飒爽。你还是仔细想一下他们打这些电话的真实动机吧!”
  “那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起?”
  “我根本就没把那些话当话,如果我和你较真,他们不就达到目的了。不过你的花花肠子我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我是考虑到你的身份和形象,我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要大度一些。这些事不张扬有也无,一张扬无也有。
  市长大人,我倒要请你在天山规矩一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不要处处留情让政敌有机可乘。对我疑神疑鬼太不应该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上高中了,还这样没有自信,枉为市长。再说妈妈几乎是24小时在家,客人到家里来你也大惊小怪,真是无语。”
  周北木听了老婆的一番话深感惭愧,想想自己竟然把这些匿名电话当情报,听风就是雨,还不如一个女人。他不无讽刺地反问自己自信那里去了,和那农办主任做的天衣无缝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婆心知肚明,却一声不吭,容忍了我的所作所为。老婆一贯规规矩矩的,我却横加猜疑,真是可笑之极。退一百步说,企业老板凭什么来征服并不腐败、并不水性杨花的市长夫人?随便怎么说老婆的口碑至少比自己要好,就是变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坏不到明目张胆的地步,坏不到金屋藏奸的地步。他觉得自己糊里糊涂地对老婆发脾气,真是惭愧。
  不过,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婆被别人说三道四,但人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生存不被人家说点什么是很难的,一尊塑像也有人指指点点,一个人就更难众口一致了。男人有时可以逢场作戏放纵一些,女人是一定要举止有度的。男人偶尔感情越位也是无可厚非的,作为市长夫人是必须一尘不染的。北木虽然年龄不大,世界观却很陈旧,只允许男盗,绝不允许女娼,在他身上隐约还可以看到旧社会残渣余孽的痕迹。话说回来,周北木人品不坏,对家庭的责任感也很强,夫人在他心目中还是第一位的。
  “之荫,对不起!我听了那些话,差一点血压升高,没有冷静地分析,还是老婆有高度。”周北木雨过天晴,给老婆戴高帽了。
  “不要恭维了,你想想打这些电话的人不就是希望我们后院起火,把我们的名声搞臭,让你工作不得安心,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夫人言之有理,小生向你赔礼了。”周北木与老婆说起戏文来了。
  “你到天山才一年,差不多每个周末都回来,还这样不放心,以后的两年你怎么工作怎么过?我看要么把我调到天山去,要么我辞职去天山,做你的全职太太。免得你夫人我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回来,我还有要事和你商量。”
  夏之荫最后的“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回来,我还有要事和你商量”的话,说的很温和,其中也不乏似水柔情。
  夏之荫放下电话,有点心虚。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别人没有任何证据,此时老公的疑心也排除了,没有什么后遗症了。但这种传闻尽管没有事实依据,谣言传多了也会在人的心灵深处留下阴影的。
  夏之荫觉得官场就像一场戏,戏台上还可以分出忠奸和丑恶。官场就不一样了,官场上的演员没有化妆,看不出这些角色是真的笑,还是笑里藏着刀,真的难以辨别。官场比戏里凶险的多,没有周北木罩着还真不行。
  夏之荫猜想,这样的电话肯定是麻副市长叫人打的,还是应该给黄河东打个电话碰个面,做好应对复杂局面的准备。官场上的男人都是色鬼,干工作不行搞女人手段很多。他曾不止一次地挑逗过她,都被她拒绝了,官场上他不是北木的对手,心里极不平衡。他想借北木调任天山常务副市长之际,与她套近乎而偏偏又遭冷遇。雁荡山开联欢晚会那天他看到我似乎对黄河东情有独钟,所以就添油加醋,对她进行诽谤,进行离间,真是狠毒啊!
  “之荫啊,妈觉得这事应该让黄河东知道,以后你们要谨慎,最好少来往。”夏之荫的母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知道,妈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黄河东接到夏之荫电话,在登选坊海上天西餐厅订了一个小包厢,可以坐四人,两人坐稍微宽敞一些,包厢内就是优雅的私人空间。晚饭时分,黄河东给夏之荫打了个电话:
  “领导,我已定了位子,晚上过来一起喝一杯吗?”
  “不用了,我答应妈妈回家吃的,吃了再到你那里,你把位置告诉我。”
  “你还是过来吧,我定了登选坊海上天西餐厅,一个吃饭聊天两不误的地方。”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你到了?”
  “再过十分钟就到。”
  “我知道了。”
  海上天西餐厅环境幽静,轻音乐悦耳,除了一个公共小餐厅外,其余都是小包厢,很适合情侣幽会,吃的东西格调比较高,属于高消费的西餐厅。鲍鱼、鱼翅、煎银鳕鱼、牛排等做工精细,味道好极了,即使肚子饱的人进去,也很有食欲。
  黄河东点了两份鲍鱼,两份鱼翅,两份牛排,两份银鳕鱼,外加了几样小蝶,要了一瓶小拉菲准备与夏之荫小酌。
  不一会儿服务员带着夏之荫过来轻轻地敲门,黄河东知道贵人来了说了一声:“请进。”
  夏之荫进来后带上了门,黄河东站了起来想与她握手,她却一靠近就紧紧地抱住黄河东什么也没说。黄河东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事了,轻轻地对她说:“亲爱的,坐下来慢慢说。”
  夏之荫松开手,坐到黄河对面的位子上。此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了一壶铁观音,给夏之荫和黄河东各倒了一杯后彬彬有礼地说:“祝二位用餐愉快!”。
  夏之荫端起茶杯轻轻地咪了一口说:“周北木怀疑我们了。”
  “我们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凭什么怀疑?”黄河东觉得不可思议。
  夏之荫把昨天与老公的通话和黄河东说了一遍,黄河东认真地聆听着,觉得周北木电话里指的应该是他,黄河东疑惑不解地说:“谁会打这样的电话,又说的那么肯定。”
  “不是别人,我想应该是麻大雄。”
  “麻副市长?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事?”黄河东愈发迷惑。
  “他不是知道,是猜的。”
  “那他怎么会猜到我呢?”
  “他曾经旁敲侧击地挑逗过我,我都装作听不懂没理他,后来他没办法只得把话挑明,说很喜欢我,触碰一下我的手也全身发热,做梦都想和我同枕共眠。我说:‘你和我家北木有的比吗?’
  他厚颜无耻地说:‘换换口味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你是副市长也这样为老不尊啊!’
  遭到我的嘲笑,他还是不甘心。那天在雁荡灵岩山庄开联欢会时中间互动环节我们一起跳舞,他就盯着我们看,我是故意和你跳的热情奔放让他吃醋。那次你送土特产给我,刚好他的车经过绿洲大厦,估计看到你我了。前几天又想打我的主意,被我严厉拒绝,他怀恨在心,可还是不甘心。这个人就象黏在墙上的沥青,轻易擦是擦不掉的。”
  “这个色狼,我一直都看不起他,那次联欢晚会我也只是礼节性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根本没把他当什么副市长。他曾经和我去过卡拉ok,那种色迷迷的样子比我们这些企业家还放肆,我也看不惯。后来一位老总告诉我,作为市一级的领导就他最低级趣味了,挑小姐要身高170cm左右的,而且要丰满的,越开放越好。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他挑小姐是以你的原型为标准的。”黄河东有点义愤填膺的架势,“你想不想整整他?”
  “怎么整他?”
  “对付这样的色狼很方便,我做一个圈套让他钻。不过最好是你能配合。”
  “怎么配合?我洗耳恭听。”
  “选个时间,我叫朋友把你和麻副市长约在宾馆一起吃饭,事先在宾馆开三个房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酒色之徒,白酒、红酒、啤酒经常混着喝的。为了把他灌醉,先喝白酒,白酒按盅分,我事先叫朋友吩咐服务员,把白酒的盅分给麻大雄,把矿泉水的盅分给你。白酒过后就喝葡萄酒,你自己少喝,多敬他喝,你敬他的酒,他不会推辞。你酒量不在他之下,我们做了手脚后,你喝的差不多了,他肯定烂醉如泥了。看看他醉的差不多了你就假醉,朋友会把你扶上楼去睡觉。与此同时也把他扶上去,让他看到你已进入了宾馆的房间,我叫朋友事先在房间里安排一个外形像你的坐台小姐睡床上。王朝大酒店有些商务房是两间互通的,我叫朋友先把那边的内门打开,你进入后就通过里边的内门到另一个房间去,然后带上这边的内门,关上那边的内门,在那个房间稍坐片刻离去。我的朋友会把麻副市长扶到隔壁不互通的房间去,然后叫其他陪同人员回去,留下我朋友和麻副市长两人在房间,再由我朋友悄悄告诉麻副市长,你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也醉了就睡在隔壁。因为他也看到你被人扶着进入了前面的房间,早就按奈不住心中的欲火,我朋友又会用激将法激他,问他敢不敢进入隔壁的房间,再把隔壁房间的房卡拿出来炫耀一下。喝醉了酒的麻大雄肯定会狂妄的色胆包天。如果他还有顾虑不敢冒然进去,朋友这边就说夏副区长真是杨贵妃再世,能和她亲热就是死了也值得。本来就对你垂涎三尺的色鬼,克制力会大打折扣。朋友再和他说夏副区长醉了,你进去不要开灯,她不知自己在哪里,会把你当老公使劲让你搞,这样不就圆了你多年的相思梦吗?只要你那东西已插到她的体内就是知道了,也只能装聋作哑了。你和她有了这种关系她不就成了你的人了。麻大雄本来就色迷心窍,唯权是从,如能色权双收,巴不得进去。进去后肯定会象饿狼扑食一样地扑向床上的那个小姐,叫小姐装醉不开声,由他摆布,他把小姐当你搞不也爽死了,这样的圈套他不就钻进去了。在他干那事的时候,事先躲在窗帘后的人轻轻出来,也不开灯,用我在日本买的夜视摄像机把他的丑态拍摄下来,然后我们开门进去,开灯亮相。告诉他刚刚接到内部通知,晚上公安可能来查夜,要他到隔壁房间去睡。他发现不是你后,如问是怎么会事,我朋友会说是他要叫一个象夏副区长一样的人陪他睡觉。如说到你,我的朋友会说夏之荫根本就没上楼,和你握过手后就回去了,还会说他怎么这样健忘,我们是花了重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小姐的。”
  “不行!你尽出馊主意。这样的圈套麻大雄不是明显知道是我设计的吗?”
  “人醉了,醉到一定的程度,有一个时间段是会失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做什么事都不知道,我朋友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管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他掉进了圈套,政治命运已捏在我们手里了,什么时候出手都可以,不出手也可以。”
  “不行!这事可不能乱来,害人之心不可有。就是想这样搞我也得跟北木商量一下,官场上他比我老练,再说这样的事你我出面都不大好。”
  “那你看着办,如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替你策划的天衣无缝的,我也不会出面。”
  “我觉得还没到这种地步,官场上这些事例很多,我们这样整他下手太重了。”
  “这个度就由你来把握了,搞政治的人没有狠与不狠之说,只有谁上去谁下来之别。
  “官场上麻大雄不是北木的对手,已经无法和北木竞争了。我觉得自己虽然也是政府官员,但我同时还是女人,不能心狠手辣,麻大雄好色我不理他,他也是没办法的。”
  “我听你的,你说怎办就怎办。不过你今天不会只是说这些吧?”黄河觉得夏之荫应该还有事。
  “我怀孕了。”
  “是吗?”黄河东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之荫。
  “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要还是不要,我的思想斗争很厉害。”
  “要很难,不要很可惜。”黄河说的模棱两可。
  “所以我拿不定主意,本来很简单,去人流就是了,这时我犹豫了。”
  “如果生下这个孩子,你首先必须征得周北木的同意,要促使他也想要这个孩子。如果北木坚决不要,你也没办法。”黄河东觉得这个年纪再生孩子有点难。
  “如果你喜欢,我是有办法说服北木的。”
  “生下来的话,这个孩子也许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就当旁观者。”
  
  又到周末了,周北木已在回来的路上,不过还没到家就被以前的同僚派司机接走了。北木怕夏之荫不高兴,特意叫市委组织部的孔部长打电话给夏之荫,叫她一起来吃饭。孔部长从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夏之荫的电话:
  “之荫吗,我是市委组织部的孔方兴。”
  “你好!孔部长。”夏之荫热情又谦恭地回话。
  “周北木在我这里,你过来一起吃饭吧。”
  “这个北木啊!我不知说他什么好,我还在家里等他,我妈都烧好菜了,他去了你那里也不说一句。”
  “那是我和章书记半路把他拦截下来的,他也身不由己。你过来吧!”
  “孔部长,我去方便吗?”
  “你在家等着,我叫驾驶员去接你。”
  “好的。谢谢孔部长。”
  夏之荫在家稍作梳理,穿上一条深灰色的连衣裙,自然简约,在镜子前照了照,对着镜子扭摆了一下,满意地朝着镜中的自我相视而笑。
  手机响了,夏之荫翻开盖子接听。
  “夏区长,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好,我马上来。”
  司机很快就把夏副区长送到金海岸大酒店,夏之荫下车后向司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上楼,服务员把她引领到南麂厅。
  南麂厅很大,除摆了一张可以坐16人用餐的大桌外,还设休闲区,休闲区可以坐20来个人,有四张茶几,可以打扑克,下棋,聊天。
  夏之荫到时,大家都已入席端坐。坐主人位子的是泰然集团的董事长方树榜,左边坐着江南市第一父母官张书记,书记旁边是孔部长,孔部长再左边坐着一个法国华侨陈学跃;周北木坐在方树榜的右边,北木再右边是市财政局局长叶正长。方树榜的对面是正力集团的董事长刘谦和,刘谦和的旁边还坐着三个三十来岁的美女,看样子是方树榜或刘谦和叫过来陪领导喝花酒的。
  夏之荫心里明白,如果她今天不来参加晚宴,那这两位美女的座位就不会是这样安排了,也许是一个紧挨章书记,一个紧挨着周北木,一个紧挨着孔部长,万种柔情无限缠绵了。领导喝花酒太流行了,已经到了无色不成宴的地步了,大家也都司空见惯了,腐败也就从这里滋生了。其实夏之荫是看不惯领导干部花天酒地,权色交易的。但是没办法,大气候是这样,她有时也不得不随波逐流违心适从。
  孔部长的旁边还留着一个位子,张书记示意夏之荫坐在孔部长旁边,也只有那个位子了夏之荫没得选择,她彬彬有礼地向孔部长旁边的位子走去。说实在的孔部长态度和蔼,工作务实,做人相对正派,她还是比较喜欢坐孔部长旁边的。夏之荫也心情不错,面带微笑地看着张书记和周北木说:
  “今天这个架势真可谓是蛇鼠一窝,官商勾结了吧!”
  “不对!我们和章书记以及在座的领导都是老朋友了,今天只是老朋友聚会,吃顿饭没有什么别的意图,谈不上官商勾结。”方树榜也面带微笑忙着纠正。
  “那你就是美女蛇咯。”章书记看着夏之荫笑着说。
  “章书记,今天我来是否有点不妥?”夏之荫看了刘谦和旁边的俩位美女,若有所指地向张书记做了一个鬼脸。
  “之荫啊,你来是锦上添花,那会有不妥?你能来我们都很高兴。”章书记在酒桌上慈父一样随和,他转脸对北木说:“好长时间没有和你们喝酒了,今天你从天山回来,我们好好喝两杯。”
  夏之荫说:“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北木啊,你的老婆是江南市形象代言人,是龙海区政府的第一美女,知名度不小,仰慕的人很多,想入非非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你可要当心点哦。”章书记真真假假地开起了玩笑。
  “想入非非的人中不会也包括你吧?”周北木笑着反问章书记,章书记不知是被一语中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被问的搪塞无语有点不自在,大家哄然大笑。
  一个地地道道的政客,此时此刻好像有点尴尬,他突然冒出一句话说:“我是没有,不过我听说夏之荫很喜欢一个企业的帅哥,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喔。”
  章书记也许是道听途说是无心的,周北木却听的有意,他还是谈笑风生地接了章书记的话说:“那说明我老婆的工作很到位,能够深入基层了解民情,工作与企业挂钩就是她的职责范围。”
  夏之荫泰然自若地笑笑。
  “人是有感情的,喜欢一个人很正常,眼睛决定一切。我们也一样,有些人喜欢一些,有些人不喜欢一些,和有些人交往印象深一点,和有些交往也就走走过场。我们也不要小看企业家,有些企业老板也是有高度的。我想章书记说的企业帅哥应该不会和在座的有关吧!”孔部长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方树榜和刘谦和用怀疑的口气问:“难道是你俩其中?”
  “我和夏区长初次见面,高攀不上。”方树榜急着解释。
  “我也一样。”刘谦和紧随其后说。
  “他俩和夏区长是不可能的!”财政局长叶正长肯定地说:“夏区长管的范围不一样,她接触的大都是交通企业,和在座的应该搭不上边,也没有日久生情的环境,这个年龄段更不可能一见钟情。再说夏区长处事谨慎,接人待客很有分寸,很自律口碑也不错,怎么可能会有这方面的新闻呢!”
  “谁说不可能,你们喜欢美女,我喜欢帅哥,人之常情啊!你们放火可以,我看看点灯总可以吧。”夏之荫若无其事,就事论事也令桌上笑声一片。
  “我是开玩笑的,不要把玩笑当主题,今晚是为省城的来周副市长接风,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章书记举起杯,大家一起跟着举杯,又一齐敲打着旋转的玻璃桌面,然后一干二净,解决了第一杯。
  周北木是有城府的,桌上装得若无其事,兴高采烈地喝酒,而且谈笑风生,心里的阴影已经加深了,连章书记都有耳闻了,难道不值得推敲吗?如果是政治斗争,说明这个旋窝也大了,非一般人能为。
  
  第二章、几多疑问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通宵达旦的歌舞。官僚相聚,高朋联欢,也与普通老百姓相聚一样,曲终人须散,倦鸟自归巢。
  章书记觉得有同僚的家属在,不能过度地开玩笑,也不能说的太粗俗,毕竟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让同僚家属知道原来你们相聚是这么下流。因此,气氛比较凝重,花酒也花不起来,场面自然不那么热烈。他觉得菜已上齐了,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坐在桌上几乎都不动筷子了,应该是发话的时候了。他看了一下表,转脸看着方树榜,面带笑容友善而又温和地说:“差不多了吧?”
  “大家看看,如果差不多了,就结束吧!”方树榜扫视了一圈,征求大家的意见。
  “好了!好了!”大家齐声附和。
  “那就干了面前杯中酒吧!”章书记首先站起来。
  在座的吃客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干了杯中酒,互相虚伪地道别致意,互相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各自回家。
  周北木和夏之荫没有直接回家,两人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今晚时间还早,天气也不冷。夏之荫想逛逛夜市,就挽着周北木的手臂到人民路、五虎街走走,平时也难得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公务出去都是前呼后拥的,也有点厌烦。今晚也算是走在人群中你不认识我,就是你认识我,我也不一定认识你,可以回味一下从前,重温初恋的浪漫,自由地走一会儿。
  街上虽然游人如织,与他俩打招呼的人不多,逛街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夏之荫撒娇一样地偎依着周北木,虽有点肉麻,但还算大气。在旁人带有疑惑的眼神里,似乎觉得他俩不像是夫妻,俨然是一对外地来度假的中年情侣。周北木和夏之荫毕竟是久经历练,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肉麻的也不是只有他们俩,而是大有人在。所以,他俩还是旁若无人,洒脱而又坦荡地过了一街又一店,看了上衣又看裤,周北木虽然心里有疙瘩,但他知道这些话不能在路上问,家丑不可外扬,回家有的是时间,因此表面上还是一点事也没有的。为了讨好周北木,夏之荫挑了一条金沙鱼冬装,叫周北木试穿一下,周北木穿上冬装在镜子前照了一下,觉得很帅气大小正合身,自我感觉很好。夏之荫也觉得很满意,就刷卡买下了。
  其实,夏之荫也是自有算盘的,她觉得对周北木应该多一点关爱,让他感到家的温暖和妻的贤惠,尽量减少一些无端的猜疑。
  “周市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吧?”夏之荫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街上的商铺也陆陆续续开始关门了。
  “你不买一件吗?”
  “我衣服太多了,不买了。”
  夏之荫挽着周北木的手步行回家。到了家里,夏之荫为周北木泡了一杯浓浓的绿茶,然后贴近周北木的耳朵说:
  “你先坐一下,我去洗澡,晚上慰劳你。”
  周北木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打开了电视,选了江南新闻综合频道,想看看江南新闻,了解一下家乡的时事政治。但却人在曹营心在汉,什么也看不进去,章书记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在周北木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俗话说谣言传多了必成事实,他多么希望这不是事实。到底是哪一位企业的帅哥有如此魅力,能得到夏之荫的青睐,这样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如果夏之荫真的喜欢那个企业家又该怎么办?女人啊真是处处要小心,眼睛一眨雄鸡就会变番鸭。他又不无风趣地自问:“周北木同志,她喜欢一个人也不行,在你的世界里与异性的交往难道就只有暧昧?喜欢和暧昧是不能等同的,这最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啊!”
  话是这样说,周北木还是越想越恐慌,他对照自己和农办主任暧昧恋情的发展进程,推测夏之荫与那位企业家帅哥的暧昧进度。周北木有点怕,他把那位农办美女主任搞到手不到半个月时间。农办主任怎么看都是清新脱俗一尘不染的,当他向她进攻提出这方面要求的时候,她也只推诿了两次,再三提出的时候就默许来,上床还特别大胆。按这个速度悬啊!不过他的速度不能完全等同于夏之荫和那位企业帅哥的速度,因为他是副市长别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自己的老婆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就算是夏之荫喜欢他,由于身份的关系也不会那么轻易和他上床。再说追她的是企业的帅哥,而不是书记、市长。退一步说,那企业的帅哥有没有追他的老婆也还是个未知数。也许本来就是子虚乌有,根本没有的事,怎么就杞人忧天了。不过,男女的事是说不清楚的,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不管怎么说,今晚要问一问,问不出来也要问。不过问要讲究方法和技巧,最忌讳暴跳如雷,要淡定一点,即使生米已经成饭,也一定要装的若无其事无所谓的样子,方能听出弦外之音。
  根据今天的现状,她今天这么高兴,根本没把章书记的话当一回事,难道是心理素质特好,还是善于演戏不得而知。
  “北木,你去洗吧。”夏之荫出浴后示意周北木。
  “哎!章书记今天说的那个企业帅哥怎么和那个匿名电话的人说的一样,他们所指的这个人你知不知道是谁?”周北木装作突然想起,漫不经心地问。
  “他们说的那个人是黄河东,海际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夏之荫毫不隐瞒。
  “施工队的董事长怎么会跟市长夫人扯在一起?”周北木有点疑问,却又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董事长不一般,他原先是鼓楼区办公室主任,厦门大学新闻系毕业,他还有一家企业,好像叫‘江南钢构冷作工程有限公司’,资产过亿。”夏之荫带着赞美的口气介绍黄河东。
  “哦,这个人我知道,我当办事员的时候他就是办公室主任了。据说这个人恃才傲物,桀骜不驯,对当官者来说他是个说不出味道的企业家。”
  “是!大家都这么说。他是因为没有履行计划生育政策被处分的,我倒是替他抱不平,我们公务员队伍中,生两个孩子的人很多,被处分的很少,他不是唯一也应该是唯二吧。”
  “那他怎么会和你扯在一起呢?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要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免得流言蜚语。”
  周北木有意加重了“身份”的语气,意思是说你是市长夫人,不能高配更不能低就,不能和施工企业的老板走的太近。
  “不和黄河东接触简单容易,他不是我的上级,也不是我的同僚,更不是我直接管辖的企业,说不接触就可以不接触。但不和你们的书记、市长接触就难了,他们在江南呼风唤雨,级别比我高,不理他们就比较难了。本来我想在心中留一点隐私,既然你已听到了这些桃色新闻,也想知道这些风流韵事的来龙去脉,我就和你说了吧!”夏之荫坐了下来似乎有点激动地说:
  “你调天山不久,麻副市长打电话给我,要我汇报灵瓯接线工程的进展情况,我作了充分的准备,想比较具体比较全面地说一下工程的进展情况和存在的问题。谁知到了他那里话没说两句,麻副市长就把话题错开了,他说你到天山任职至少三年,说不定不会回江南,在这期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什么事他都可以代替包括生理需求,眼睛还色眯眯地看着我。我听了都想吐,但他毕竟是管交通的副市长,我还是给他面子,假装没听懂或没听到不予理睬。要是和他搭话,他马上会得寸进尺。
  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叫我到他家吃饭,说有人给他送了一条大黄鱼,挺新鲜的,说他老婆知道我爱吃鱼,两个人也吃不了,一定要叫我去一起吃。市长夫人邀请,我也没多想就去了。到了他家一看,黄鱼热气腾腾地上桌了,家里却没人,我看情况不对,就问麻副市长大姐呢?他说女儿刚把她叫过去了,一下子回不来我们先吃吧。他拿出一瓶90年的水井坊说,据他说这瓶酒市价2万多,我们把它干掉。我知道他不怀好意,推说胃不舒服不能喝酒,然后借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妈,叫妈打电话给我。妈聪明的很,不到两分钟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家里来了稀客有要事找我,要我马上回去。我和马副市长说真不好意思,本想陪你吃完饭的,可现在只能先回去了。
  我站起来要走的时侯,他有些失望地站起来和我说,今晚就我们俩,你能不能多给一点时间,多聊一会儿也好。他直白地说想我好久了,做梦都想,要我满足他那几分钟的要求。我麻市长,你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就醉了啊?他说没醉清醒的很,我知道你是借机离开,家里根本没有什么贵客来。我去开门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恬不知耻地抱住了我,嘴还乱拱,我害怕极了。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麻市长我对你是很尊重的,我一直把你当兄长,你别这样。北木和你也是同僚,这样做太难为情了,我会生气的。我挣脱了他的拥抱,跑了出来。
  后来他还是有事无事地打电话给我,又三番五次地对我说,你这东西空着可惜,用了也不会变样……没办法,我只得挂了电话。”
  “这个王八蛋,畜生不如!”周北木越听越生气。
  “我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好色我有耳闻,但没想到他会打你的主意。”周北木有些气愤,又有些疑惑:“那怎么会扯到黄河身上去呢?”
  “前年,江南陆海交通建设集团在雁荡山灵岩山庄开联欢晚会,麻副市长邀请我参加。因为他主管交通,我不去也觉得不好,就去了。联欢晚会入场后,我不想和他坐的太近,就离他远远地坐在黄河旁边,晚会到了中间的互动环节时,大家都起来步入舞池跳舞,我事先叫黄河请我跳,免得麻副市长过来找麻烦。在跳的时候,麻副市长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老是盯着我,我悄悄地和黄河东说了一下,叫他放松一点尽情地跳,黄河东心领神会,我有意和黄河东跳的亲热缠绵,气气这个老色鬼。那一次,这个老色鬼记住了黄河东。”
  “那你是怎么认识黄河东的?”
  “你的朋友‘丘八’的女儿大专毕业,要你替她安排个工作,你说自己去省城了,要我帮她安排,我通过交通局长把丘八的女儿安排在高速公路收费站。事后‘丘八’硬要请我吃饭,我和妈一起去了,在酒桌上我第一次看到黄河东,后来机场路招投标又碰到他。这个人很健谈,略有傲气是我比较喜欢的类型。”
  “黄河东和丘八也是朋友?”
  “是的,据他们说还是开裆裤朋友。
  去年黄河东说他从家乡带来了一些农家土特产,问我要不要,我说要他就给我送过来了。那天刚好路阻我没及时到家,他就在我们家楼下等,我拿到他土特产的时候,麻副市长的车刚好经过,所以就有了你老婆和一个企业帅哥走的很近,甚至是给你戴绿帽子的电话。”
  “原来是这样,简直是一个流氓。”
  “其实官场是一个大染缸,不管你如何清白,不管你如何不随波逐流,也是难净其身的,那种臭气散发出来,即使你站的远远的也会被臭到。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会调到政府机关来的。在大学里没有任何人敢和我说暧昧的话,大家对我这个市长夫人还是毕恭毕敬的。现在倒好,一波接一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有人对你居心不良?”周北木很吃惊。
  “不说了,这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说了对你的仕途不利。你放心,你的老婆不是水性杨花的人,是经得起考验的,不会轻易给你戴绿帽子的。只要你在外面平平安安,不给我惹事就OK了。”夏之荫说得语重心长。
  “你还是说了吧,把官场的丑事全抖出来,我会藏在心里,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这样一点度量也没有,我怎么当官啊!”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吧。今天吃饭章书记被你无意言中,情场老手也一时语塞。他也问了我两次,第一次找我谈话,说我工作很出色要找机会把我扶正,要我好好表现,我当时也很感激,我说一定一定。后来的话我似乎听出了他的真实意图,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的是本人的姿色。我想如果满足他的意图,也许他会把我扶正,但我保持沉默没有答应。后来又约我去踏春,因为没有其他人同行我没有去。
  你说这些人我怎么招架,答应他?我告诉你一般人是招架不住的,幸好我是副市长夫人,不归他直接领导,也不想扶正。不然我也要答应,不答应连这个副区长也当不成。”
  “哎呀,这些人这么都这样!”
  周北木觉得夏之荫言之有理,官场上的这些事太多了,有些领导提升女干部就是以这事为提升前提的,女干部为了提升主动投怀送抱不在少数。
  “你不是也一样吗?如果那个农办主任不答应,当时还是副主任,她不答应能那么容易扶正?”夏之荫有些激动。
  “不是,我是说他们怎么会打起你的主意,同僚妻不可欺,你是我老婆啊!”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不找同僚妻找小姐去啊!”夏之荫有意倒打一耙,挫挫他的锐气,以打消他对自己的猜疑。
  此时此刻,周北木想的不是被夏之荫数落,而是觉得身为副市长,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无可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还要装聋作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夏之荫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用诚恳的语气对北木说:
  “女人的名节是很重要的,这些舆论是麻大雄一手策划的,他的目的很清楚,知道自己当不上市长了,把你搞的也当不上,这就是你同僚的嫉妒心理。如果你听信谣言,三人成虎,上了他的当,也许你我都是牺牲品。我不善于政治斗争,不会阳奉阴违,你们的明争暗斗势必会影响到我,你要和他们斗智斗勇,别那么轻易上当,我这边人直不怕影子斜。”夏之荫为自己以后的表述作了很好的铺垫。
  “撇开章书记,我觉得这段时间跟麻大雄的关系还是处理的不错的,谁知道他这样阴损,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夏之荫接着说:“北木,为了你能安心工作,我也要调到天山去,免得别人说三道四,你动用一下你的关系网,把我也调到天山吧。”
  “我在天山是交流干部,不知道三年后安排在哪里,现在调你去不合时机。”
  “那我不想当这个副区长,官场上太浑浊了,都是戴着假面具的小丑,我不适应官场上的风刀霜剑。我们有那么多的家产,就一个女儿够用了。如果将来女婿找的不好,也许会拿我们的钱去嫖去赌也不一定,气死我们也没得商量,我们家也不在乎我一年几万元的工资,何必呢!”夏之荫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再等等吧,等我交流期满,工作落实了再把你调到身边。”
  “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心里不痛快,幸好区里的人对我还不错,如果也要这样提防,那这个副区长真的当不下。现在还要被你怀疑,怀疑的对象还是个高企业的,也不找个高大帅的市长书记怀疑怀疑,我不干了。”夏之荫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同志有几个能当上副区长的?人家千方百计还当不上呢,你还不当。”周北木耐心劝导。
  “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夏之荫停顿了一下说:“我好像怀孕了。”
  “怀孕,不会吧!”周北木有点疑问:“怎么现在怀孕了呢,多久了?”
  “你去欧洲没几天就有预感了,只是不那么确定,现在可以肯定了。”
  “那怎么办我又帮不上忙,叫妈陪你去打掉吧。”
  “我不想打掉,你不是很想一个儿子吗?”
  “废话!我们都是公务员,能生第二胎?黄河东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样的办法,尽说胡话。”周北木很疑惑。
  “如果你同意,我跟你说。”夏之荫故装神秘。
  “说!”
  “我辞职去荷兰,在姑妈那里把儿子生下来,在荷兰上户口。”
  “你确定是儿子了?”
  “再等几个月,我去做B超鉴定,如果是儿子我就去荷兰把他生下来。为了你周家我也得做出一点牺牲。”夏之荫态度诚恳,表情认真。
  “你是常务副市长夫人,龙海区副区长,莫名其妙地辞职到国外去影响多不好啊!”
  “那么请病去,搞一张假病历。”
  “假病历怎么搞,我可是没有这样的门路。”
  “这不用你担心,黄河东歪门邪道的路子多的很。”
  “你经过深思熟虑了?”周北木试探性地问:“那公务员身份保留不保留?”
  “能保则保,不能保拉倒。”
  周北木本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典型人物,传宗接代的旧观念在周北木的灵魂深处是根深蒂固的,平日里看见同僚的儿子,羡慕的不得了,回到家里也只有叹气的份。因公务员身份没办想这个问题,也不敢想这个问题。经夏之荫这样一说,沉睡的想法又苏醒了。是啊!上一代给他留下了这么多的家产,到现在为止还姓周。那么,往后他继承的财产和他俩积蓄的财产是应该由儿子来继承的,女儿只能继承部分。没有了儿子全部给了女儿,多少有点心不甘。再说,过不了多少年,全部的资产都要改姓,不是周家的了。如果真的象夏之荫说的那样,女婿找的不好,吃他的用他的不说,最可怕的是拿他的钱去嫖去赌。要是真的被言中,那真是死不瞑目!
  
  第三章、瞒天过海
  人类的生活是有一定规律的,人类的行为自古以来就是有条条框框约束的。也就说人的思维可以异想天开,人的行为不可以肆无忌惮。
  人到中年的夏之荫,突然想要孩子似乎不大合乎情理,意义不是很大。对于周北木来说,当时由于政策限制,不声不响也这样过来了。现在是徐娘半老了还要生,于情于理都迟了一点。他应该支持,还是应该反对,心里矛盾难以取舍。毕竟干部队伍中独生女的很多,不止他一家,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何必这个年龄再起炉灶,去国外生育也不符合政策。
  周六,周北木带着妻子到老家文泰看望自己的父母,不经意间提到了夏之荫怀孕的事,两个老人家非常支持夏之荫要孩子的想法,但也觉得太晚了一点。晚上回来后周北木心里矛盾难以入睡。他不知道夏之荫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和政府机关里面的流言蜚语有关呢,还是她真的厌恶官场中的虚情假意。为什么年轻的时候反倒无所谓,现在好像又很认真的样子,她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妻子,不忍心叫醒她。自己反正睡不着,就穿上睡衣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夏之荫朦胧中转身,习惯地要将手搁置在周北木身上,却搁了个空。睁开迷迷糊糊的眼一看,发现周北木不在身边,就坐了起来,看到客厅亮着灯,知道周北木在客厅,她也就披上睡衣下床到客厅,看见周北木在看电视,就伸了伸懒腰睡眼朦胧地问:
  “怎么啦?有心事?”
  “心事倒没有,只是睡不着。你这么也醒了?”
  “为了生孩子的事?”
  “你突然要孩子,我很矛盾。”
  “不是突然想要孩子,我是想要儿子。你说了算,我无所谓,反正孩子生下来也不姓夏。为这事睡不着,你也真是的。不要就不要,我明后天去医院做人流。”
  “问题是我没说不要。”
  “最近我看见别人家的儿子喜欢的不得了,自己怀孕了我觉得是天意。”
  “那你是决定要了吗?”
  “市长大人再等等吧,待B超检查后再决定不迟。如果是女儿我们都不用想那么多。”
  “也是!”周北木觉得老婆对这事已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不想说孩子的事了,他觉得反正没有睡意,就对老婆说:“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好!反正被你吵醒了,来一杯就来一杯吧。”
  周北木给夏之荫斟了满满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杯一碰,酒干一半,两人说着说着又说起了黄河东。
  “你对黄河东的印象如何?”
  “这个人很健谈,有才华,有胆略。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不是计划生育被处理了,职位应该不在你之下。”夏之荫知道周北木的心思,不忌讳反而直接赞美。
  “那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识见识。”
  “行!不过我得先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人丢了一把斧子,他怀疑是邻居家的儿子偷去了,他看到那人走路的样子,是偷斧子的;看那人脸上的神色,是偷斧子的;听他的言谈话语,是偷斧子的;一举一动,没有一样不像偷斧子的。不久,他挖掘山沟时却找到了自己的斧子。第二天他又看见了那邻居的儿子,觉得他的行为、表情、动作,都不像偷斧子的。’”
  “这故事我知道的《人有亡鈇者》。”
  “我想你应该知道,不过你现在很像那个丢了斧子的人。”
  “不不不!你想哪里去了,企业人才我也很欣赏。”
  “欣赏!我看你是心怀鬼胎。”
  “你的想象力不要太丰富,我们开开玩笑,只是你要记住自己是市长夫人,不要掉价。”停顿片刻又问,“他有没有对你有哪方面意思的表达?”
  “你说呢?”
  “我不确定才问你。”
  “我和他有说这些话的时间和环境以及气候吗?不要把男人和女人正常的工作关系全部想的和阿Q想的一样,正派的人很是见绝大多数的,即使不正派的人,在我面前也无从说起,你不要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想他也不敢打我这个副市长夫人的主意!”周北木故意把副市长两个字说的很沉。
  “那你还怕什么?东问问西问问,没有的事也变成有了。这些本来没有的事,如果你说有,至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相信有;如果真有这事你说没有,也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相信没有。这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事,你越是觉得有越想就越觉得有。”夏之荫自言自语地瞟了周北木一眼,“还市长,这点自信都没有。”
  “只是和你聊聊,我不会傻到去问别人。”
  “我很讨厌你们这些政客,阳奉阴违。今天他们说的是黄河东,你只是有疑心不大会相信,因为他是一般的企业家。如果明天说的是书记或市长,那不用三人也成虎了。我把这个狗屁的副区长看的很淡,一家有你这棵大树就够我们周夏两家阴凉了,我这个副区长有也不多,没也不少。你们无缘无故地捕风捉影,你也说黄河东,他也说黄河东,黄河东却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我觉得可气又可笑。”夏之荫有点生气地说,“我有黄河东的电话,你要不要约他?”
  “不!要约也是你约他,我陪同。我怎么会怀疑他呢,一个搞企业的还没达到我怀疑的高度。我是想章书记和麻副市长都在议论他,市政府里面的人好像都认识他,说明他是有了不起的一面,这样的人有一定的影响力,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用呢!”
  “我觉得你心里不踏实。不过我也知道你政治敏感性强,想事周全。不过约他你得考虑清楚,他可是你的情敌哦。”
  “屁!废话不要太多,要约就约,不约拉倒。”
  周北木觉得老婆比他还精明,别说没问题,即使有问题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眼不见为净,别管那么多了。他甚至想,老婆太聪明了不见得是好事。不过家庭和睦不能疑神疑鬼,更不能让有不良动机的人有机可乘。至于要不要孩子,等检查后再说吧!
  
  三个月后,受周北木之托夏之荫约黄河东夫妇吃饭,周北木问:“河东你有没有私下鉴别胎儿性别的门路?”
  “可以联系。”
  “那这事拜托你,注意不要张扬,越隐蔽越好。”周北木已经开始信任黄河东了。
  黄河东通过熟人联系好了医院,约定好时间,由他妻子柳含笑陪同夏副区长去了福州,在福州医大附属医院做了B超检查,确认了孩子的性别。
  回到江南,柳含笑热情地款待夏之荫,还叫了黄柳两家的大人陪同,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老公攀上了副市长,连这些私密的事情也和自己的老公联系,说明市长和自己的老公交情很深,她非常高兴。平时她还一直唠叨黄河不会搞关系,现在看来老公早已巴结了权贵,只是深藏不露而已。她越发地佩服老公,虽然老公的事业也算成功,但毕竟是搞企业的,朝中需要人,有人好办事啊!
  黄柳两家热情有加,夏之荫一改往日的文静,说古论今,妙趣横生。柳含笑也象故友重逢无拘无束。
  “柳姐,你的老公这么帅到处在外面跑,可得注意哦。”夏之荫为了气氛更融洽,特意插入当今废话。
  “不怕,我老公是个好男人,与人相处有分寸。”
  “还是看紧一点好,他那么有魅力,不要说别人,就是我也很喜欢。”夏之荫想试探一下柳含笑的戒备程度。
  “夏区长你真会开玩笑,我敬你一杯。”柳含笑端起酒杯走到夏区长跟前接着她的话题说,“如果你看上他了,我会很高兴的。我就当出借了一辆自行车,给有名望的人骑几天,记得给我还回来就行。”
  “真的?”夏区长哈哈大笑,桌上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柳含笑更是捧腹大笑连说:“真的真的。”
  夏之荫和柳含笑很投缘,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各有所好,她俩天南海北聊的很多,夏之荫特别喜欢柳含笑。虽然意犹未尽,但已是深夜十一点了。夏之荫看了看表说: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柳含笑握着夏之荫的手说:“我叫黄河东送你!”
  夏之荫假装客气:“不用不用,这时段出租车很多,我打的就行。”
  “不行,打的不安全。哪有区长打的的?黄总,送送夏区长。”
  “遵命!”
  黄河东拿上车钥匙,穿上鞋,开了门,先一步等在门口,夏之荫穿好鞋出来后,电梯已经打开,两个人一起下到地下车库,走到保时捷车前,打开右边的车门,让夏之荫上了副驾驶座,然后转过来打开门进了驾驶室,按了一下发动机钮驱车往绿洲大厦。
  车到柳河湿地时,黄河慢下车来对夏之荫说:
  “领导,是不是在这里停留片刻?”
  “可以。”
  “那我把车停到河边,你坐后排我也坐后排,这辆车晚上是看不进来的。”车停稳后,夏之荫先下车坐到后排,黄河东也开门出来,随手关了驾驶室的门,拉开后门坐到夏之荫旁边。
  “你又有什么不良企图?”夏之荫微笑着问。
  “没有,我只是想抱着你,和你说几句。”
  “说吧,已经很迟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这个孩子是我的?”
  “你有怀疑?”
  “不!我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确定。”
  “很简单,我发现怀孕前的一个月内,周北木去欧洲考察,欧洲回来又有事直接去了省城,几乎一个多月我没和他干过那事。还能不是你的?”夏之荫理直气壮地反问。
  黄河东恍然大悟,心想要知道孩子是谁的,说白了也简单。
  “那你决定生下我们的孩子了?”
  “是的。你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了,你觉得合适就生下来。”
  “我是为我们的爱留下永远的纪念,即使你不能相认,事实也是你的儿子,只要他生活的好,又何必为了一声爸爸计较呢。”
  “那你出国前对我还有什么要求,需要钱吗?”
  “不要,不能拿你的钱,我现在不缺钱。你还是办好你的企业,积蓄一点私房钱为你未来的儿子准备红包吧。”夏之荫平易近人。
  “你出去至少要一年,一点也不怕鸠占鹊巢?”黄河东不无担心地给她提了个醒。
  “他是政治人物不敢的。至于偶尔寻花问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我自己也管不好,何况他呢!”
  “你心里有底就好,我只是替你着想。”黄河东当然听出了夏之荫的言外之意。
  “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这两天你给我弄一本病历,生的是疑难病,我申请出国就医,暂时保留公务员的身份。”
  “好的,这些小事你尽管吩咐。为了病历的真实性,你得把病历给我,因为你们是公务员,病历不一样,病历上要有看病记录,前面不能空白。”
  “好的,我正好放在包里。你要做的隐蔽一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知道!我办事你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夏之荫到家后,打电话把B超检查是儿子的结果告诉了周北木,是要还是不要由他决定。周北木似乎已经过深思熟虑,二话没说就一个字“要”,叫她明天向区里请病假,说身体不舒服,要把病因查出来,其他的事就由他出面协调了。
  一个月后,由于夏之荫病情严重,周北木请假回江南,拿着夏之荫的病历,到区里到市里为夏之荫请假并申请到国外就医说明情况。市里根据夏之荫平时的表现,肯定她没有犯科外逃的迹象,确认了她的病情,很快就批准了她的请求,不仅保留了公务员身份,就连辞职报告也没被接受,副区长也还暂时挂着不动。
  一切都弄得天衣无缝,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不到二十天,夏之荫出国就医获得签证。黄河东携妻子含笑到机场为夏之荫送行。离别时,夏之荫眼含热泪,欲言又止。周北木也有点莫名的伤感,离情依依,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完的儿女情长。
  夏之荫进入候机厅后,收到黄河东的短信:“待到郁金香开花时,我到荷兰去看你!”
  
  第四章、节外生枝
  机场路十天九堵,与往常相比今天虽然谈不上畅,还算是通的。夏之荫今天没有提前多少时间,还是按时赶到机场,候机四十分钟后登上了飞往上海的班机,送客的人还没返回到江南,坐飞机的已经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傍晚时分转机去荷兰。飞机像展翅的雄鹰按时起飞,直插苍穹在蓝天上翱翔,向着夏之荫向往已久的陌生国度飞去。
  此刻夏之荫开始远离故土,隐约觉得若有所失,心里有些许的落寂和空虚。黄河东比夏之荫更早地感觉到了离别的惆怅和内心的感伤,从江南机场开车返回的路上一直无精打采一语未发,遥想夏之荫的远离心里到底是酸是苦也只有他自己可以意会。他老婆含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似乎看出了黄河东复杂的内心,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等到孤帆远影碧空尽,才知道思念总比西湖瘦。”
  “你说什么?”黄河东在沉思中被含笑一语惊醒回过神来。
  “你好像比周副市长更加落寂。”女人观察事物往往会比男人细腻,含笑看到了夏之荫与周北木分别时偶尔看向黄河东的那种饱含深情的眼神,觉得自己不应该来送行,黄河东一个人过来就够了。
  “说哪里话,好朋友出远门总会有点牵挂,难道你没有?”
  “开好你的车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也没说你什么,你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为了行车安全含笑故意把话题终止。
  “是你想多了,她可是周副市长的夫人,可能吗?”黄河东心想别看老婆平时百依百顺的什么也不说,其实心里好像什么都知道。
  “天下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不可能的事。再说,你是那么帅的大老板,不比她逊色。”含笑还是有意无意地挑明黄河东的隐私。
  
  经过11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安全降落在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飞机还在滑行,夏之荫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首先向周北木报了平安,其次是向家人报平安,再接着是告诉黄河东飞机已平安降落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
  夏之荫本来英语学得不错,由于她的工作平时很少用英语,一下子说英语也有些生硬了,不过英语底子还在,到了国外机场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用上的,与机场工作人员沟通是没有问题的。但夏之荫没有我行我素,还是随着人流去行李认领处领取行李,随着人流走出机场封闭区时,姑妈和姑夫已经在那里迎接她了。
  “姑妈,好想你啊。”
  夏之荫象久别的女孩见到母亲一样激动,放下手中的行李,冲上去与姑妈拥抱。
  “之荫啊,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了吧?”姑妈紧紧地抱着侄女说,“回家,到家洗个澡,轻松轻松。”
  姑夫和蔼可亲地和夏之荫握了手,然后拉着她的行李在前面带路向停车处走去,停车场很大,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停车处。姑夫熟练地打开小车的后备箱,把夏之荫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后,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上车的姿势。夏之荫对姑夫说:“好久没见到姑妈了,我坐后面和姑妈一起。”
  由于第一次踏上荷兰的国土,夏之荫没有因旅途的颠簸感到疲惫,坐在飞奔的轿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天特别蓝,水特别清,秩序井然,就连草木也特别有精神,她的心情很舒畅。
  夏之荫对荷兰一直很向往,姑妈在荷兰,而且还颇有成就,她早就想过来看看,不知道是工作繁忙,还是其他原因,一直没能成行,但她对荷兰还是比较了解的。
  荷兰全称尼德兰王国,位于欧洲西北部,国土总面积41864平方千米,濒临北海,与德国、比利时接壤。欧盟成员国之一。
  荷兰以海堤、风车、郁金香和宽容的社会风气而闻名,荷兰对待毒品、性交易和堕胎的法律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最为自由化的。荷兰是全球第一个同性婚姻与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
  荷兰是协商民主政体的典型样本。其首都虽然设在阿姆斯特丹,但是中央政府、女王居住办公地、所有的政府机关与外国使馆、最高法院和许多组织都在海牙。
  荷兰有着繁荣和开放的经济而闻名于世。拥有全球第一大港口鹿特丹,农业实现了高度机械化,畜牧业也是世界闻名。
  荷兰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是西方十大经济体之一。作为欧洲运输枢纽的重要角色而闻名于世。荷兰是欧洲国家中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最主要的国家之一。
  奔驰车流畅地在不算很宽阔的道路上快速行驶,大约开了五十分钟,到了阿姆斯特丹郊外的运河边,一座庄园式的别墅展现在眼前,姑妈说:“之荫啊,我们到了。”
  姑妈按了一下遥控器,别墅的大门打开了,车子进入了别墅,姑夫下车为夏之荫打开车门,夏之荫道谢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占地很大的别墅,倒吸了一口气说:
  “好大啊,这哪里是别墅,简直是大庄园。”
  “是有点大,里面游泳池、花园、廊亭、小桥流水,不是江南胜似江南啊,你会喜欢的。”姑妈边说边帮夏之荫拿行李。
  “这里好美好舒服啊,下半辈子我就住这里了。”夏之荫草草地环视了别墅周围的环境感慨地说。
  “好啊,你能住这里我们求之不得,这么大的别墅,经常就我和你姑妈住,你表妹偶尔过来住两天,留也留不住,我们都感到空旷。”姑夫很真诚地说,“还是保姆好,天天和我们一起,我们已经把她当自家人了,很平等了。”
  
  初到姑妈家,一切都新鲜,一切都美好,安静的环境使夏之荫陶醉。大清早,她出了别墅,到园子里散步,园子的布局独具匠心,别墅右方按中国苏州的园林风格设置亭台楼阁,廊道河流,既古色古香,又有现代风格,使人倍感亲切,意念中似乎还在中国。别墅后面一条河流,九曲弯弯,虽为人工河,但与外面的河网连接,缓缓流水,可见鱼翔浅底。小河两岸有法国梧桐,也有日本樱花。一片草坪郁郁葱葱,中间一小片郁金香,独领风骚,嫩绿色的叶片上,露如珍珠,在朝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露天游泳池布置别墅的左边,午后四点左右,别墅可以为半个泳池挡住阳光,非常适合中国人游泳。池底为淡蓝色,与中国的风格相似,池水特别清,蓝天白云尽在水中。微风吹来,水面涟漪,池中观天,别有风情。泳池的周边是晨练的跑道,园中有许多鸽子,鸽子一点也不怕生,对我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人也没什么提防。如你拿鸟食在手中,鸽子会成群结对飞来手中抢食,吃饱了或自由翻飞,或降落亭台廊道,和荷兰人一样悠闲自在。园中的空气很清新,地上一尘不染,也很少看到鸟粪,散步其中不时能闻到芳草的清香。
  夏之荫原以为世外桃源只有中国有,哪知道荷兰处处是仙境。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又离城市的繁华不远。这里有小桥流水,颇有中国风情,也有异国气息。这里设施很现代,与自然风光和谐搭配,几乎没有雕凿的痕迹。也许人们想象的共产主义生活就是这样的,也许人间天堂与荷兰不相上下。夏之荫由衷地羡慕姑妈生活在这诗意般的意境里,过着隐士般的生活,一定可以长命百岁。难怪姑妈都六十多岁了,没有一点老态,姑夫六十五了,还依然矫健。
  夏之荫到姑妈家的一个星期里,生活安排的很合理,一三五在家里吃,二四六去酒店吃,她把女儿也叫过来陪表姐,女儿又叫了江南在荷兰的华侨陪同。由于夏之荫身份特殊,华侨华人对夏之荫特别热情,轮番请吃。
  “之荫啊,接下去我安排你出去旅游,晚上我们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制定一个旅游计划,确定旅游线路,隔时出去旅游,姑妈全程陪同。”姑妈对这个侄女真是爱护有加。
  夏之荫姑妈的话音刚落,姑夫就有意见了,他看了一眼夏之荫笑着冲姑妈说:“哦,夏之荫来只能由你陪同,那我干什么去?旅游线路我都比你熟,旅游景点我也比你知道的多。”
  “姑夫啊,你当然要陪同的,这是不用说的。”夏之荫撒娇似地对姑夫说,“你不去我也也不会去的。”
  “这还差不多。”姑夫高兴地做了个鬼脸。
  姑妈本想和夏之荫出去自由游,晚上多和夏之荫说说话,但她姑夫也有雅兴,夏之荫是机灵鬼,当然要帮着姑夫说了。
  “我也要去。你们夫妻去了,表姐就是一个人了,晚上会孤单,我得陪她说说话。还有我去可以帮你们开车,帮你们拿拿随身携带的东西什么的。”保姆刘芳自告奋勇。
  “好!”三人齐口同声。
  “姑夫,我这次来不是住一天两天,要在这里安营扎寨,游遍荷兰,到时候不要说自己累了没空,嫌我烦了哦。”夏之荫到荷兰的目的只有姑妈知道,夏之荫吩咐姑妈暂时不要让姑夫知道。因此,为较长时间留在姑妈家,夏之荫似真非真地和姑夫打了声招呼。
  “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出去旅游我和姑妈陪同,就是临时有事我们两人也至少有一人陪你。”姑夫热情豪爽。
  
  夏之荫根据姑夫姑妈安排的旅游线路,由保姆刘芳开车,先到豪达。因为夏之荫从小喜欢吃奶酪,久负盛名的圆形奶酪的原产地在荷兰豪达。豪达是荷兰的乡村,乳制品工业很发达,奶牛的数量比人还多,豪达是所有荷兰奶酪中最著名的产地,荷兰50%以上的奶酪来自豪达。而且除了奶酪之外,豪达的特色食品也很出名。豪达隐逸于荷兰西部众多大都市的锋芒之间,没有摩天大楼和穿梭如织的熙攘人群,当地人一直把自己定格在那些古老的岁月里:安静的运河,华美的教堂,热闹的市集,宛如童话的世界。在这里你会不经意的放慢脚步,静静体会岁月为它刻上的一圈圈年轮。
  夏之荫心情很好,对沿途风光迷恋、陶醉,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不时哼着小曲,曲调绵远流长,比ILOVEYOU优美多了。夏之荫哼的无意,姑父姑妈还有刘芳听得真切,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都不吭声,怕插话会使夏之荫停止哼唱。他们都是中国人,喜欢听中国歌,特别是久违了的乡间小调,在夏之荫的嘴里飘出,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令人怀念,似乎又回到了魂系梦牵的故里。这种哼唱简直比荷兰皇家摇滚乐还悦耳,比欧洲大牌明星的演唱还要抒情的多。
  一路上牧场无数,人烟稀少。只有荷兰牛在草地上悠哉悠哉,看不到牧牛人或牧场管理人员在忙碌。
  车到豪达已是中午时分,这里气候宜人,农庄错落有致,不比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逊色,只可惜他没来过这里。
  刘芳把车开进一个外表古朴自然的餐馆,姑妈原想吃中国菜的,但夏之荫说吃西餐,大家就点西餐吃了。夏之荫先吃奶酪,后吃牛排,再喝咖啡,胃口不错。
  下午大家一起悠闲地领略豪达的自然风光、人文景观和古建筑风貌。姑夫当导游,对夏之荫感兴趣的景点和由来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夏之荫听得很入迷。
  一路上刘芳和夏之荫走的很近,姐长姐短随和又热情。由于年龄相差无几,沟通方便,相处融洽。
  夏之荫从刘芳的谈吐和举止来看,觉得她一点也不像保姆。她除衣服穿得比较朴实得体外,其他都不差。眼睛、脸蛋、体型、气质都令人喜欢,夏之荫觉得这个来自中国的保姆不是等闲之辈。
  
  晚饭后,我们一行四人住进了“莱茵河农庄”,夏之荫和刘芳住一个房间。由于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都觉得有点累了,走进房间就像松了架似得,两人就一前一后去洗澡了,梳洗完毕,就各自躺在床上看电视。夏之荫由于好长时间没有用到英语,对英语的电视节目看起来也有点吃力,再说电视内容也没有什么新奇。因此,不大感兴趣,倒是对很有修养的刘芳产生兴趣。
  “你什么时候来到荷兰?”夏之荫平和又略带好奇地问。
  “一九八七年。”
  “你哪里人?”
  “上海。”
  “你到荷兰来是为了什么?”
  “求学深造。”
  “那后来怎么会到我姑妈家当保姆?”夏之荫越来越好奇,一个到荷兰求学深造的人,怎么会当了保姆。
  “荷兰保姆和中国不一样,中国做保姆是低人一等的,荷兰保姆是工作,社会地位平等,人家也不会看不起你。”刘芳毫不自卑地坦诚相告。
  “你毕业后为何不回国?”
  “唉!说来话长……”刘芳很感慨。
  “可以说吗?”
  “姐,你想听啊?”
  “是的,如果可以说的话。”
  “我父辈祖籍山东,出生上海,父母都是政府官员,生活条件优越。我从小就养尊处优,学习成绩一直名利前茅,1984年顺利考入上海交通大学船舶制造工程专业。大二时在一次联欢会上,我和一个同济大学的浙江帅哥认识,两人一见钟情,我俩山盟海誓:我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他比我大四岁,大学高我二年,是读路桥专业的。”刘芳如数家珍地说着,夏之荫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好奇地问:“他叫什么名字,浙江哪里人?”
  “他叫周北木,来自浙江江南的一个山县。”
  “啊!真是冤家路窄。”夏之荫大吃一惊,又怕引起刘芳的注意,后面的话说的很轻,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她马上平静了下来问,“后来呢?”
  “他毕业后被分配到江南市交通局,我毕业去荷兰前,把他叫到上海和我父母见了面,然后我把自己给了他,约定留学回来就结婚。我爸建议把他调到上海来,一切手续由我爸来办,他当时高兴极了,一个山区的农家子弟,能进大上海,那是鲤鱼跳龙门,光宗耀祖的。”
  “那你后来怎么没回去和他结婚?”夏之荫假装好奇。
  “就在我到荷兰的第二个学期,他叫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他不想去上海了,江南市缺少路桥方面的人才,很需要他。同时还说他马上要结婚了,叫我忘了他。”说到这里刘芳有点怨恨,表情有些伤感。
  “就这样了结了?”夏之荫有点气愤,但表面还是平静如水。
  “我不相信周北木是这样的人,他应该不至于朝秦暮楚,我三番五次地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前几次没人接,后来电话也成了空号。事实严酷地告诉我,周北木的变心已不用质疑了。我心灰意冷,做梦也想不到周北木会如此薄情,做梦也想不到海誓山盟会如此脆弱。我在荷兰还一天一天地数着过日子,计算着离毕业还有多少天,幻想着那一天他见到我的情景。”说到这里刘芳泪流满面。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夏之荫怒不可遏,心想周北木这个人城府很深,这段情史怎么到现在也只字未提。
  “不说了,人世间本来就没有真情,只有痴情,我认了。”刘芳很无奈。
  夏之荫还是意犹未尽,还想问个究竟:“那你为何不回去?”
  “我命中注定是要漂泊异乡的。就在我毕业的那一年,爸爸出事了,他贪污受贿3000多万,还包养了三个情妇。”
  “三千多万,那不是很严重吗?”夏之荫吃惊万分。
  “是的,枪毙了。”可能事发时间比较久了,也可能同样的问题问她的人多了,她也不止一次地回答别人同样的话,麻木了,没有悲伤了,反而显得平静。
  “那你也没必要不回去啊?”夏之荫有些不解地说。
  “我妈叫我千万别回去,因为有两千万块钱通过朋友转到了你姑妈的账户,就是我现在的雇主。”
  “那检察机关没把钱的流向查出来?不了了之了?”
  “是的。我爸懂得这么大的数额不说是死,说了死的更快。不说还能为女儿留下一点财产,死去活来也没说出钱的去向。一口咬定说全花了,那三个情妇也分别判了好几年。”
  “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万念俱灰,一年后在浙江普陀山出了家,我多次催促终于在五年后还俗来到了荷兰,前年病故了,骨灰我还保存着。”
  我只知道保姆一般是家庭贫困,为赚钱养家糊口而寄人篱下的,没想到我姑妈家的保姆还是个高材生,竟然还有研究生学历,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有如此凄美的爱情经历和悲凉的身世。夏之荫深表同情地问:“那我姑妈把钱还给你了吗?”
  “还了。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你姑妈也从未和别人说,说不定你姑夫也不知道,你也不要和别人说,也不要问你姑夫,我到现在也只和你一个人说。但这笔钱我一分没动,到我年老魂归故里前,我想把它捐给中国的教育事业。”刘芳似乎看破红尘,此时已波澜不惊了。
  “那你和周北木后来都没有联系?”夏之荫问这话当然另有意图。
  “没有。前年你们省城的一个同学来看我,得知我在荷兰当保姆,感慨万分,骂他是畜生。他很惋惜地说:‘当年的校花,男生的偶像。如今风华不再,还漂泊异乡,真是不可想象。’回去特意去找他,和他说了我的情况,他感到内疚。”
  “你同学和他怎么说?”
  “我同学说他比陈世美还残忍,伤害了人家也不说一声。说他现在虽然左右逢源,虽身居高位,但人品不行,今后就是当最大的官也不稀罕。我同学还和他说我一直未婚嫁,始终还坚守着当年离别时的承诺,非他不嫁,一直等一直等。现在在别人家里当保姆,他听了非常吃惊。
  后来周北木通过朋友给我打了一千万块钱,没过几日我收到他的一封信,说今生对不起了,说自己早就有老婆有女儿了,无法弥补对我的亏欠,希望这一千万块钱能给她一点安慰,说不定哪一天会来荷兰看我的。”刘芳说这一千万块钱,好像是一百块似得,根本没把钱当一回事。
  夏之荫听到周北木给她一千万大吃一惊,顿时天旋地转。他哪来那么多钱,一出手一千万元。看来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非出事不可了。难道她的命运也和刘芳的命运如此相似吗?她眼前一黑,脸上汗珠如豆,差一点晕过去。
  刘芳无意中看到夏之荫脸色苍白,急忙坐起来问:“姐,你不舒服啊?”
  “刚才有点头晕,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是否觉得中国政府官员太恐怖了?”
  “是的。他给你这么多钱你什么感想?”夏之荫有气无力地问。
  “我收到这笔钱,耳鸣目眩,脚在发抖,感叹自己命运凄凉,生命中的至爱至亲都是大贪官,料想周北木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无言的厮守终将一无所托。
  我想联系他,把钱退回去,苦于没法联系,也不便联系,只有不了了之来了。
  时间能改变人的观念,后来静下心来想想,能给她一千万的,说明已经无可救药了,反正是贪官的钱,要和不要没什么区别了,就收下了。不过我收到钱的哪一年里,经常提心吊胆,不敢听中国的新闻,怕他步我老爸的后尘。”
  “你这个钱也一分没动吗?”
  “是的。”
  
  第五章亡羊补牢
  夏之荫觉得事态严重,必须立即回国查询资金来源,进一步了解他的贪腐程度,是否还可以挽救?毕竟是一家人啊,他还是家中的栋梁,必须劝导他悬崖勒马。不当官没关系,就是不能坐牢,更不能被枪毙。不管有多大的回旋余地,她必须努力去做,就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夏之荫借故提早结束了旅游,回到姑妈家的当晚,夏之荫把刘芳约到自己的房间,想通过她了解周北木一千万的细节,假装好奇地对她说:“刘芳,我对你的故事感兴趣,对你的人品很欣赏,对你执着的感情很好奇。不过,对周北木这样背信弃义的人,你还如此默默无闻地坚守值得吗?”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已习惯于寂寞,没有奢望,甘愿毫无指望地守候,也许这就是爱,值和不值已没有什么可以衡量了。”刘芳说的平淡,夏之荫听的感动,感动的却让她痛彻心肺。
  “你那么爱他,现在为何不回去看他?”
  “他已有家庭,中国人很传统,对婚姻也很自私,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使他平静的生活起波澜。”
  夏之荫对刘芳肃然起敬,周北木这样对她,她还为他着想,难能可贵,将心比心,自叹不如。夏之荫又试探着问:“假如你是他现在的老婆,你会同意她回国看他吗?”
  “都这么大年纪了,对家庭没有威胁了,我肯定会欢迎她来。”
  “那假如十年前呢?”夏之荫紧追不舍。
  “我也会同意,毕竟已经结婚了,见到初恋就离了再娶,不是正常人所为,还不如以前坚持。”
  “那周副市长的老婆也你这样想呢?”
  “不知道。据说他老婆也很厉害,我也不想回去自讨没趣。”
  “你听谁说他老婆很厉害?”
  “姐,别问那么具体好吗,你又不是他老婆,没必要这样盘根究底吧。”刘芳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和。
  “刘芳,人和人合不合得来是要看缘分的,我们虽然初次相遇相识,接触时间也不长,但看得出你是重情重义的人,心地善良,作风坦荡,我觉得你友善可亲,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欢迎你回国,到我家来做客。”夏之荫和刘芳套近乎。
  “姐,据说你老公也是什么市长,你也是一个不小的官员,你也很平易近人啊!你和大部分中国官员不一样,没有官架子,也没觉得自己了不起。假如回国,我一定去你家玩,你要陪我哦。”刘芳被夏之荫的亲和力征服了。
  夏之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突然切入主题:“一言为定,你到我家来我最忙也会请假陪你,如果这也做不到,哪有信用可言。再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应该相信我会做到的。哎,刘芳,我可以看看周北木给你的那封情书吗?”夏之荫故意把信说成情书。
  “不行,绝对不行!是情书倒可以看,反正也时过境迁无所谓了。但这封信不像一般的情书,涉及个人隐私和与他仕途有关的事,所以你不能看。姐,不好意思!”刘芳突然警惕起来,也许是间谍片看多了,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也很有城府,甚至不知是何许人。
  “没事,不给看就不看,看了也白看。”夏之荫若无其事一样又假装天真地追问,“谁都不能看吗?”
  “反正我没让别人看过,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中国公职人员绝对不能看。姐,其实我也不应该和你这样的官员说周北木的具体事项,我就觉得和你说话很投机、很开心,就什么都说了。
  我在荷兰这么多年,对中国官场火拼的情形已经模糊了,对政治斗争也已经没那么敏感了。现在仔细想想,我说话有点过了,浙南那么小,官场就那么多人,不像大上海那么大,那么辽阔。如果你是多管闲事的人,随时可以接触到周北木的政敌的,那样的话我就害了周北木了,也就后悔莫及了。”刘芳觉得不应该和一个浙南的政府官员和盘托出周北木的事。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她说,“不过我深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刘芳,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对政治也不感兴趣,我和你一样,只是个普通女性。我只是有点好奇,他给你的信到底有多少甜言蜜语,保存至今,还神秘兮兮,有意义吗?”夏之荫故意用激将的手法想以此达到自己的企图。
  “错!意义大了去了,看到信就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段美好时光,心里会甜滋滋的。不过甜滋滋之后也会有莫大的惆怅。”
  “我看过痴情的女子,但没看过像你这样如此痴情的女子。”夏之荫此时感慨万分,为了解对这封信的保密程度不得不接着问:“那你这封信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是的!此信以前不给人家看,以后也不会给别人看,这是我们的隐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他老婆或他的父母要看。”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相信他老婆和他的亲人不会害他,或许能够挽救他。如果连他老婆和亲人也要整他的话,说明他做人有问题,不值得保护。”刘芳担心夏之荫是中国派出的公务人员,专程来调查周北木受贿的事的,所以颇有防备。
  “刘芳,你很好!你对周北木发自内心的呵护,令我感动。我是周北木的老婆,在和你的交谈中意外获知你是周北木的初恋情人,也是意外发现周北木如此贪腐,我胆战心惊,如坠入万丈深渊,一个家庭的命运马上就要支离破碎,我作为他的妻子,你能理解我此时此刻惊恐的心情吧。如果航班允许,我明天就回国,去调查这一千万的资金来源,可怕的是此前我对他的贪腐一无所知。如果事情不像我想的那样还可以挽救,我会感谢你!因为人到中年,家庭稳定不变故比什么都重要。我是现代女性,不会那么自私,我被你几乎看不到希望的付出感动了,但愿此事能永远沉没,我会给你们提供相聚的机会,让你们这对有情人也能体会夕阳无限好。你随时可以毫无顾忌地到中国来,到我家里来,我虽然不可能把他让给你,但完全可以让你分享他对你迟到的爱,方便的话也可以叫他去荷兰,让你们重话离别后的相思苦,重温未了的初恋情。”夏之荫的声音由低到高,从平静到激动,句句肺腑真言。
  刘芳目瞪口呆,傻傻地看着夏之荫,心想天下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吗?呆了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又突然站起来跑一样地下楼,到了楼下又下意识地轻轻敲了一下影视厅的门,然后推门进去,好奇地问夏之荫的姑妈:“阿姨,你侄女的老公叫什么名字?”
  “周北木。怎么啦?”夏之荫姑妈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没什么,周北木是我的同学,姐说是她老公我还不相信呢。”
  刘芳又跑一样地上楼,直接进入夏之荫的卧室说:“真是太巧了,巧得令人不敢相信,异国他乡,我们议论的牵挂的是同一个男人,不可思议。”刘芳转身侧着头,一手拉着门对夏之荫说,“姐,我现在回家去拿那封信给你看,来回大约一小时二十分钟,要么你躺床上看电视,要么下来和你姑妈一起看中国最新的电视连续剧,等我回来。”
  “好的。谢谢!”
  刘芳出了夏之荫的卧室,随手带上了门,回到自己卧室拿起车钥匙,提着小包飞一样地下楼,开车回家。
  刘芳走后,房间内静极了,时钟咔嚓咔嚓……的声音,节奏明快又清晰。夏之荫半靠在床上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周北木的一千万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个案还是贪腐无数?他这样贪腐怎么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到底是他贪腐手段高明,还是她粗心大意失职,到现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约午夜时分,刘芳回来了,她从包里拿出周北木给她的信递给夏之荫,夏之荫颤抖着手,从信封里拿出信,紧张地打开一看,一切都变为事实。信是周北木的笔迹,钱是一千万,与刘芳描述的一模一样,其他内容和此事比较起来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刘芳,没错!事态非常严重,我明天就回国,今后如果有用到你的地方或者要用到周给你的钱,还请你能鼎力相助。”夏之荫语重心长。
  “一定!你放心,姐。有事随时可以与我联系,我定当全力以赴。”
  “我回国的原因你暂时不要告诉我姑妈,我会造句和她说的。”
  “好的。之荫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太担心,早点休息。晚安!”
  第二天一早夏之荫就起床了,探头窗外,姑夫和姑妈已在花园里散步,边走边做扩胸运动。夏之荫到卫生间进行了简单的梳洗后也下楼步入花园,强作镇定地告诉姑夫和姑妈说要马上回国。
  姑妈很疑惑,以为是听错了,她用怀疑的语气问夏之荫:“你说什么?”
  夏之荫很中肯地对姑妈说:“我要回国。”
  “怎么啦?你不是说这次来是请了长假来的,要在这里长住的吗?”
  夏之荫脸色凝重语气温和地说:“周北木从杭宁返回浙南途中出了车祸,伤得不轻,现已经住院,我不知他伤的有多重,不放心,所以我要马上回去看看。”
  “这样啊!”姑妈也吃了一惊,如果是别的什么理由,姑妈都是会挽留的。但周北木出了车祸,姑妈也就不得不同意了。
  姑夫听到这样的事也无语。
  第三天,夏之荫没有告诉国内任何人,搭乘国际航空公司的班机回国。
  飞机到达永盛机场后,夏之荫乘坐出租车回家,回到绿洲大厦下车时,觉得特别的无力,提着简单的行李比挑着担子还重。但理智告诉她,必须挺住。她拉着旅行箱进入电梯,电梯很快就到顶层,按了门铃,她妈妈来开门,看见夏之荫一脸沧桑站在门口也惊呆了:“怎么回来了?”
  夏之荫将拉着的行李箱交给妈妈,然后依着门脱了鞋,换上拖鞋进入客厅,瘫坐在沙发上。她妈妈看情况不对,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妈妈出大事了!”
  一个官场上的女人,也算经历过无数风雨,有处惊不乱的胆识,此时却像小女孩受委屈一样扑在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妈妈惊慌失措,拥抱着女儿一个劲地问:“怎么啦怎么啦?别怕有妈妈在,天不会塌下来……”
  “妈,天塌下来了。”夏之荫泣不成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哭没有用,别哭、别哭。”她妈妈站起来,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夏之荫说:“出了什么事说,你这样妈不是给你吓死就是被你急死,出了事始终要说的。”
  夏之荫喝了一口水,慢慢地安静下来,和妈妈说了周北木贪腐的事……
  她妈妈听了夏之荫的哭诉后,啼笑皆非:“这不是真的,你对周北木这样没信心?他是有政治抱负的人,不可能那么贪腐。再说贪腐那么多你会一点也不知道?”
  “妈!他确实贪了那么多,可能还远不止这个数,我看过他写给刘芳的亲笔信,信中提到这件事,一千万确切无疑。”
  “怎么可能呢,这里边是否有什么误会。”她妈妈自言自语,还是不相信。
  夏之荫哭过后,脑子清醒了许多。她轻轻地和妈妈说:“此事性命攸关,绝非儿戏。我们首先要稳住阵脚,不能自乱方寸,不能将消息外泄。接下去你要听我安排,不得干扰,等我将自己的事处理完毕,再把周北木叫过来问个究竟,看看还有没有回天之力。”
  她妈妈频频点头。
  “好!那现在你给我烧一碗面,我先去洗澡,洗好了来吃,明天去医院。”
  “明天去医院,这事去医院有什么用?”她妈妈不知个中原由,自我思考一样地反问。
  “你必须听我的,我什么不想说,你什么也别问,服从我的决定就好。”夏之荫说的很霸气,也很官僚。
  “是是。”她妈妈理解女儿此时的心情,反正这些事她一个老人家说什么也没用,不该问的也别问,女儿说什么答应什么就是了,不能再给女儿添乱。
  其实夏之荫之前没想到,在荷兰看到表妹那么像姑夫,她突然想起假如这个孩子生下来很像黄河怎么办,周北木这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来。她当初的想法太幼稚了,黄河曾经说过留情别留种,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为了家庭,当断则断。
  
  吃过面条后,夏之荫就上床睡觉,由于在荷兰几天没睡好,再加上飞机颠簸,旅途疲惫,到了家心里似乎也踏实了一些,这一晚她睡的很香,妈妈叫她吃早点时,她才刚刚醒来。
  夏之荫没有吃早点,洗漱完毕就叫妈妈陪同去了江南妇产科医院,妇产科主任医生已经给她安排了床位,她在那里做了引产手术。没有叫护理,她妈妈在医院一直陪着她。
  夏之荫小产在医院恢复的比较好,医生说她明天可以出院。她在病床上考虑下一步的工作时突然想起黄河东,心里有点内疚,但也没办法。她拿起手机当着妈妈的面拨打黄河东的手机说:“你好!”夏之荫话音刚落,那边的黄河惊奇地问:“领导,你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哈哈,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遥控之中。”黄河东语气很肯定。
  “没有啊,我还在荷兰。”夏之荫有点疑问。
  “领导,我手机显示你的号码是国内的号码,所以你骗不了我。”黄河东说出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如此。”在这方面她觉得自己落伍了。
  “说!在那里?”黄河东急切想知道她怎么回来了。
  “在医院。”
  “病了,哪个医院?”
  “江南妇产科医院,不过你谁也不要说。”
  “那我可以和含笑一起去看你吗?”
  “可以。但你吩咐含笑不要说我回来了。”
  夏之荫住妇产科医院,黄河东隐约觉得事情蹊跷,似病非病,可又不明白为了什么。黄河东立即打电话告诉含笑,要她准备一下,他马上到石化公司接她去医院看一个人。
  大约半个小时,黄河东驾车进入了石化公司,含笑已在楼下等了。车一停下含笑拉开车门进入副驾驶座。黄河东朝着江南妇产科医院行驶,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黄河东在院外停好车下来,和含笑一起步入医院。
  “我们去看谁?”含笑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病人是谁。
  “是夏之荫。”
  “她不是去荷兰了吗?”
  “她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刚才她打电话给我,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但我告诉你是得到她允许的,不过你也不要和我们以外的人说。”黄河东按照夏之荫的旨意吩咐含笑。
  他们俩坐电梯上了六楼,很顺利地找到夏之荫住的高级单人病房,含笑争先恐后地进入。病房里干干净净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夏之荫她妈在。含笑看看夏之荫状态不错,知道她没什么病,就是有病也是无关紧要的病。她就开玩笑地说:“夏区长,在这里生小孩啊?”
  “你猜对了。我这次去荷兰本想在那里做人流手术的,然后在那里悠闲一段时间,谁知那里的医院不如我们这里。后来我又想我是公务人员不能违背计划生育政策,只得回来小产了。”夏之荫有意看了一下黄河说,“如果你家黄河东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早就是我的领导了。”
  “那你也不早点告诉我,我好来陪你啊,住进去几天了?”含笑坐在夏之荫旁边,一会儿拉拉被子,一会儿又给夏之荫倒水,一会儿握着夏之荫的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很会照顾人。
  “住进来三天了,我觉得小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妈陪就够了,明天就出院。我谁也没说,你们是来看我的第一人。”夏之荫轻描淡写,心情愉悦,没有忧伤,也没有可惜。
  含笑与夏之荫还是一样谈笑风生,黄河有意看了一眼夏之荫的妈妈,企图从她妈妈哪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她妈妈神情严肃,没理会黄河的眼神。黄河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然看不出夏之荫葫芦里卖什么药,可以肯定是于无声处有惊雷。以前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出国生这个孩子,现在又突然回国打掉这个孩子,而且连他也不知道其中奥秘,这里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原由。夏之荫的这个决定也了结了周北木和黄河以及她本人各自不同的心境,一切都归零。为了避免引起含笑不必要的多心,黄河在老婆面前没有表现出对夏之荫的异样表情,没有进一步了解她为何突然回来的原因,也没有进一步了解她为何回来就十万火急就引产的理由。黄河站在一边冷漠凝思,不闻不问,但心里的问号是很大的,倒是含笑对夏之荫关怀备至,热情有加。
  “真的?谢谢!明天出院我来帮你。”含笑觉得夏之荫把他们俩当自己人,自然很高兴。
  “好的。如果你有空的话,我等你来办理出院手续。”
  “有空,没空也抽空过来。”含笑为了交夏之荫这个朋友,回话象执行任务一样。
  黄河拉着含笑的手与夏之荫道别,这时夏之荫才抬头深情地看了黄河一眼,黄河的视线和她交汇后马上移开,夏之荫出病房送他俩离开妇产科医院。下楼后,黄河首先送含笑回家,含笑下车后,他自己开车出去应酬了。由于赴宴时间尚早,他想再去一次医院,问个明白,到底为何?但怕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猜疑,他还是没有去,只是给夏之荫发了信息:“领导,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点事,是我家私事和你没关系,以后自然会告诉你。”
  “遇事要冷静,处事要谨慎。”黄河猜想夏之荫说的出了点小事肯定不是小事,也许是比较棘手的事,所以提醒她一下,以免操之过急。
  夏之荫出院后,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坐飞机到天山。
  
  第六章、追根究底
  夏之荫坐九点三十分的班机去省城,周北木按时派司机去萧山机场接她。夏之荫出机场时,司机已在那里候着,看见夏之荫出来,赶忙迎上去接过她的行李,领着她到停车点,然后打开后车门,伸手护在车门上方,以防夏之荫的头碰到车门上方,夏之荫坐进车内后,司机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转身打开后备箱把夏之荫的行李放进去,盖上后备箱后进入驾驶室启动发动机,转头对夏之荫说:“夏姨,周市长叫我先送你到宾馆,他市里面开会,晚上十点左右才能过来。”
  “好的,没事。”夏之荫知道身为常务副市长有时也是身不由己的。
  司机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雷迪森广场,雷迪森广场是五星级酒店。车到酒店门口停下后,服务生为夏之荫打开车门,同样用手护住车门上方,让夏之荫安全出来。司机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宾馆的服务生已在一旁等候,很礼貌很客气地接过行李,进了宾馆大堂。司机去服务台拿了房卡,告诉夏之荫房号是2109,夏之荫示意三人一起上去,到了二十一楼,司机打开房门,将房卡插入取电口,把夹着早餐券的入住须知递给夏之荫。服务生把行李送到房间放好,然后彬彬有礼地走出房间说:“如有需要可随时拨打服务电话。”
  司机站在房门口没有进入房间,看着夏之荫的行李已放置妥当,准备离开,他说:“夏姨,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好的。”
  夏之荫关上房门进入卫生间照了一下镜子,在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同时洗了一下手,觉得有点累想喝杯咖啡,她从卫生间出来到茶柜上拿了电水壶,到卫生间加了饮用水,然后出来将电水壶放到电水壶的基垫上烧开水。此时,门铃响了,夏之荫打开房门,服务员送来一份水果,看到夏之荫很微妙地笑笑,夏之荫疑惑之后突然想起,两年前她和黄河住过这个楼层,也许就是这个房间。这位服务员可能觉得她有点面熟,所以笑得亲切又神秘。出门时,她向夏之荫微微地鞠了一躬说:“祝你在省城玩得开心。”
  服务员带上了房间的门,夏之荫拉开了随身携带的LV小包,从里面拿出经过细磨的猫屎咖啡,按照以前的习惯份量,用勺子往杯子里加咖啡,然后又加了咖啡伴侣和白糖。此时水也开了,夏之荫拿起电水壶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一只手端起杯子,一只手拿小勺子慢条斯理地在杯中搅拌咖啡,向窗前的沙发走去,到了沙发前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转身坐到沙发上,侧过身子接着再搅拌咖啡。
  此时,夏之荫百感交集,她不知道周北木是在什么情况下进行贪腐的,他的贪腐怎么一点苗头都没有呢?纸是包不住火的,不知哪一天会东窗事发。平时他们夫妻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有时候对他的好色有些恼火,有些怨言。此时此刻,周北木在她的心目中是如此重要,一旦现状改变,她下辈子怎么过?她越想越觉得害怕。
  夏之荫不断地告慰自己,反正晚上会知道他贪腐的来龙去脉,不要老想这事,可偏偏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有意想另辟思路,回味着服务员神秘的微笑,她又想起和黄河东在一起的日子,想他的时候很甜蜜。这次回来没和他商量就自行决定,觉得有点对不起黄河东。她品味了几口咖啡,打电话给司机,叫他到餐厅吃自助餐。
  雷迪森广场的自助餐很丰富,夏之荫吃得却不那么有味,凑乎着吃了几口算一顿。然后上楼到房间去洗澡。
  夏之荫身材姣好,贵妃形态。出浴后在镜台前照了照,自觉性感妩媚。若是出来度假,那肯定不是新婚胜新婚。只是今天带着这种心情,即使是出水芙蓉,也黯然失色。
  夏之荫坐在床上,打开电视机,突然听到门铃响了,夏之荫以为是服务员,下床去开门时看了一下猫眼,原来是周北木,夏之荫立刻打开门,周北木急忙进来,劈头盖脑地问:
  “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说十点才回来吗?”夏之荫也因他提早回来心生疑问。
  “我说今天老婆到省城,向他们请假。他们说我还年轻,迫不及待了,就准假了。”周北木惊讶之后是开心,“你不是说生了孩子再回来吗?”
  “孩子没有了,引产了。”
  “引产了,你有没有疯了。下了那么大的决心,竟然去引产?”周北木疑惑不解。
  “你坐下,我泡杯茶给你。”
  在夏之荫心里什么都是小事,唯独贪腐是大事。她泡了一杯浓浓的龙井给周北木,然后坐在沙发上态度很严肃地问周北木:“这些年你一共贪腐受贿了多少钱?”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周北木回话调门有点高,“说我贪腐,贪腐的钱放你那里了?”
  “放我这里到没有,我就是你贪腐的钱哪里去了。”夏之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北木,“说出来吧,我们共同面对,看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你在我面前不说,到了检察院你会说的,你的底气没那么足,到那个时候说出来,我理都不会理你。”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些话也在你的嘴里说出来。”周北木气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仔细想想一定是事出有因,强制自己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谁打电话叫你回来的?”
  “我没吃错药,吃错药的是你。你真是钢铁战士宁死不屈,共产党有你这样的干部也是悲哀。”夏之荫显得很平静。
  “你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不要像检察院审犯人一样,我是你的老公。”周北木再一次强压怒火。
  “看来你是不到纪委侥幸的心不死!”夏之荫从包里拿出周北木给刘芳的信的复印件,递给周北木,“白纸黑字,你周北木的亲笔信,你怎么抵赖?”
  周北木接过信一看大吃一惊:“这信怎么在你这里?”
  “别紧张,还多着呢?”夏之荫故意放慢声调。
  “刘芳可好?”周北木随口说出。
  “她好着呢!在我姑妈家当保姆。”夏之荫冷着脸。
  “这笔钱我没经手,来龙去脉我也不知道,我没碰这笔钱。当时只是开了个玩笑,几年前我省城的一个同学从荷兰回来,特意来找我,骂我连陈世美都不如。说刘芳到现在还没婚嫁,一直在等我,现在在人家家里当保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来有一天一个朋友约我喝酒,我喝多了一点,桌上一位朋友说起了刘芳的事,我说自己亏欠她太多了,无法补偿。我没钱,如果有钱给她一千万我也愿意。”
  “你是副市长啊周北木,人家就怕你没企图没需要,有需要人家什么都会给你办到。”夏之荫很生气又很失望,“你喝了酒什么事都会说,你和那些酒色之徒有什么两样?”。
  “你和刘芳什么关系?”夏之荫明知故问。
  “在校时的恋人,我也不知道她会如此痴情。”
  “今天我没有心思说你和刘芳这些事,只想听你把这一千万说清楚。一千万啊周北木!”夏之荫语重心长地重复着一千万。
  “我觉得这事已经没有关系了,纪委对那个地块已经查了好几次了,再说我也没拿钱啊。”
  “你真是狗胆包天,白纸黑字都在这里,还想抵赖。”
  “当时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荷兰的情人下辈子无忧了,不用当保姆了,我已经给她汇去了折合一千万人民币的法郎。当时我也挺感动的,就给她写了这封信,当时没想那么多。谁知这封信会是证据。我真是一生精明一时糊涂,怎么会写上具体数字!”周北木想起这封亲笔信觉得事态严重,“这封信有没有被别人发现了?”
  “目前还没有,在刘芳哪里。”
  “那就谢天谢地了,我把它要回来。”
  “没那么容易,她要你娶她,才不去告发。”夏之荫毫无表情地说,“现在没被别人发现,不等于以后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周北木显然有些紧张,他突然想起:“那怎么办?这事可能是黄河东操作的,那个地块是黄河东的同学拿去的,那次吃饭黄河东也在,他可能有办法。”
  “你不是不认识黄河东吗?怎么又和你的情敌扯上关系。”
  “那个时候还不是情敌。”周北木也随着夏之荫的语调想缓和一下气氛,“老婆现在靠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夏之荫觉得自己见鬼了,一生碰到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的城府都深不可测。交往这么久,黄河东连擦边球都没打。夏之荫沉思了一下说:
  “如果这一千万是黄河东操作的,那说明黄河东肯定知道全过程,应该把黄河东叫来商量一下,计划一下如何处理。这个时候应该把黄河东当自己人,而不应该当情敌,好好和他聊聊,千万别被他捅了炉子。”夏之荫语重心长。
  周北木觉得言之有理。
  
  第七章、权力的价值
  夏之荫担心周北木给黄河东打电话时,引起黄河东猜疑,她事先给黄河东发了一条短信:“河东,等一下北木会打电话给你,叫你来省城一趟有事商量,你还是来一次吧。这事和我们的事无关,是我家私事”。
  “好!我知道了,接到电话一定去。”黄河东及时回复。
  夏之荫删了自己给黄河的短信和黄河的回复,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玩弄手机。
  黄河东收到夏之荫短信时,正在家闲着无事看电视。他老婆含笑在厨房清洗整理搞卫生,黄河东站起来到厨房看了一下老婆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现在是虚位以待。”
  含笑平时听惯了黄河东光说不做的油腔滑调,爱理不理地说:“你管你自己,不要给我没事找事就OK了,还帮忙,口是心非。不过,我马上就好了。”
  “老婆辛苦,晚上陪你喝酒。”黄河东打情骂俏似地安慰老婆,顺便把手机放在饭桌上,自己回到大厅,坐在电视机前又聚精会神地看电视。不一会儿手机响了,黄河东装作没听见,含笑走出厨房说:“黄河东手机响了。”
  “哦。你看看是谁打来的。”
  含笑走到饭桌前看了一下说:“赶快来接,是周市长打来的。”
  黄河东立即起身,箭步到桌前拿起手机兴高采烈地说:“你好!周市长,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周市长,什么指示?”
  “指示倒没有,私事有一件。不知你明天是否有空,有空的话来省城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周北木态度和蔼语气诚恳。
  “你周市长叫我,不管有没有空,就是没空也有空,召之即去。”黄河东以热情的语气回话。
  “好。那你明天过来,到时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什么时间?”
  “我上午下午都开会,晚上见。”
  “好的。我一定在晚饭前赶到。”黄河东了解周北木的工作安排后,刻意说晚饭前赶到。
  “好的。明晚我们一起吃饭。”
  周北木关上手机转身对夏之荫说:“一切约定。看来黄河东还是个很真诚很直爽的人。”
  “你们这些当官的,用到别人时就觉得别人真诚,没用到别人的时候就觉得别人是狗屁。”夏之荫故意撒娇式地责备周北木。
  “这话你可不能这样说,黄河东可是个不一般的人,任何时候都不是狗屁。”周北木语气肯定。
  夏之荫知道周北木有心理负担,应该说点别的来转移他的心理压力。于是她笑着问周北木:“你和刘芳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
  “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我也见过她的父母,她父母一定要我到上海去。”周北木比较坦诚。
  “那你为何不去啊?你一个贫困山区的人,到达上海不是飞黄腾达吗?”夏之荫假装疑惑。
  “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去上海。我也没办法父母之命难违啊!”
  “那刘芳你就不管了?”
  “刘芳出国留学了。我爸我妈立即动员亲戚朋友给我介绍对象,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注定不能去上海了。”
  “那你和刘芳干过那事吗?”夏之荫明知故问。
  “没有。那个年代我们很单纯,不敢?”
  “说谎!你和我谈恋爱还没到一个月怎么就那么不本分了,一次比一次放肆地动手动脚,还想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面来,怎么那么勇敢?”
  “年轻时情难自控在所难免。那时你虽然还没答应嫁给我,但我知道你已经同意嫁给我了,这还不是迟早的事,哪有你这样保守的。”
  “我看你是情场老手。”夏之荫用怀疑的目光凝视着周北木,“那当时你和刘芳就没有情难自控,她没答应嫁给你?”
  “当时刘芳还要出国留学,所以就没干那事。”周北木说的似乎符合情理。
  “我觉得你和刘芳是现代版的郭征宇和宋春之啊!当时郭征宇和宋春之确实没干那事,你和刘芳可就难说了。”夏之荫故意不挑明。
  “什么郭征宇宋春之啊?”
  “你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看来这个故事我要重新说一次了。”夏之荫故作神秘地说:“昨天我和你的司机去游西湖时说了西湖三怪,即断桥不断,孤山不孤,白堤不白的由来。”
  “西湖三怪谁不知道?”周北木满不在乎。
  “由来?”夏之荫紧追不舍。
  “这三怪没听说有由来啊。”
  “所以说你的阅历还是肤浅的,你这个省城的父母官还是当之有愧的。这么凄美的由来你竟然不知道。”夏之荫此时在周北木面前突然变得博学多才。
  夏之荫把从黄河那里听来的郭征宇和宋春之的爱情悲剧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从前,杭州南山脚上住着宋家父女,父亲勤劳善良,以捕鱼和农耕为生,家底殷实,温饱无忧。女儿宋春之从小天资聪慧,知书达理,学识广泛,被当地人称之为才女。父女俩在西子湖畔过着平静清淡却也充实的生活。日复一日,女儿渐渐长大,到了待嫁年龄,父亲也开始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春节刚过,杭州西湖迎来了元宵花灯节。杭州素有天堂之美誉,本已繁华之至,又逢元宵佳节,车来人往更加热闹。元宵节前天降鹅毛大雪,青山洁白一片,亭台楼榭也银装素裹,街巷边缘拐角还有积雪。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各个店铺新装迎客,到了夜晚,银烛星光灿烂,如同自昼。
  这日千家万户开门不夜,男女老少,全都出来走花街逛灯市。就是平日足不出户的贵阁千金,也破例上街观灯走桥,凑个热闹。引得那风流少年,纨绔子弟,翩翩而至,年年生出不少风流佳话。春之姑娘和爸爸一起跟着人流看热闹,爸爸为了让女儿长长见识壮壮胆,有意和女儿保持一定距离。春之平时做家务读诗书足不出户,元宵是她最开心的日子,看什么都新鲜都好奇。一路上变把戏的,耍猴子的,卖膏药的,做糖人的……许许多多。人们左右观光,不时驻足观看,很少注意脚下的路是否平坦,春之菇娘更是迷恋,眼光扫视左右艺人,脚步自然前行,一不小心踩在一块柑皮上,滑了一脚,在摔倒的瞬间,旁边一个少年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两人在惊慌之中无意间看了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少年有点心慌,把春之扶正后腼腆地离开,消失在人流中。
  天黑时分,春之菇娘远远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英俊少年向她走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就是他,就是下午她差点摔倒时是他接住她。春之有点激动,也有点慌乱,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想避开少年犀利的目光,心里却又有不舍,抬起头恰好又与那少年的眼神交会,瞬间一股电流传遍全身,顿时心跳加速,脸颊绯红。少年走近她时,朝她微微一笑,慢慢地从她的身旁走过。春之姑娘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淹没在人流中。
  这一切都被她爸爸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宋老伯知道女儿长大了,该找个婆家了。于是悄悄地跟着那少年至一个灯火阑珊的地方叫住了那少年,少年觉得有人叫他,回头看看是一位憨厚的老者,就停住脚步。宋老伯走到他跟前,问他是哪里人,少年很爽快,说自己是余杭乔司人,父亲经商,在家排行老二。老伯心中窃喜,因为余杭乔司有宋老伯的亲戚,他可择日去打听。
  回到家中,宋老伯见女儿默默无语,干活走神,还时不时发呆。宋老伯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了,故意问女儿:‘春之,今天什么事不高兴,这样郁郁寡欢?’
  “没,没有。不是和平时一样吗?”春之被父亲一问,心里又慌张了,连忙辩解。
  “春之啊,你已经长大了,也该给你物色个人家了。”
  “不不,我还小,爸爸干活那么辛苦,我还要烧饭给爸爸吃,不想离开爸爸。”春之越发紧张了。
  宋老伯故意说了附近几户人家的儿郎,试探女儿,女儿都摇头。
  “那你有没有看上谁?”宋老伯明知故问。
  “没有没有,我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吟诗作画能看上谁?”
  “真的没有?”宋老伯面带笑容,语气关怀。
  “是……没有。”春之知道这人堆里看见一个喜欢的人,又能怎样?不知道他住哪里,家境如何,是否已经婚配。
  第二天,宋老伯起早去余杭乔司探亲,打听哪位少年。由于乔司地方不大,根据宋老伯描述的身高、相貌、体型,马上就知道他是郭家的公子郭征宇,而且他还没说过媒。宋老伯很高兴,就托亲戚去说媒。那个年代一般都是男方托人到女方说媒,现在是女方主动上门说媒,郭家长辈自然热情有加,立马把郭征宇叫到堂前,和他说有人给他说媒。郭征宇支支吾吾地说:‘我还年轻没有想过,不知是那家的姑娘,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就是你昨天看到的哪位姑娘。”亲戚像媒婆一样开门见山。
  “哪位?”少年心有灵犀,暗喜。
  “你盯人家看的哪位,后来跟上你问你是哪里人的那个人就是那姑娘的父亲。”亲戚这样一说,少年更加明白是谁了,羞答答地对来者说:“我觉得那姑娘不错,你问我父母,他们同意我就同意。”
  事情一切顺利,宋老伯立即回家将今天去余杭之事告诉女儿,女儿知道父亲去余杭是为她说媒,而且是昨天一见钟情的那个白马王子,暗自欣喜。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双方父母决定为他俩订婚时,传来北方战乱,中原吃紧的消息,郭家长子被抽了壮丁。由于郭家长子已有妻室,且妻子有孕在身。郭老召集全家商量,决定由老二代为出征,三天后成行。郭家上下哭成一团,简直是天塌地陷,飞来横祸。还是郭征宇比较冷静,他和父母说,征战是非去不可了,宋家这门亲事要退掉。郭家父母觉得儿子说的极是,就叫来宋家亲戚,要他们去回掉那门亲事。宋家亲戚思量再三,觉得还是由征宇去说明缘由比较好。
  征宇水陆兼程,中午时分就到了宋家,宋家父女喜出望外。连忙烧水泡茶,即刻差人去买菜。但少年脸色凝重,拦住宋父说:‘伯父等等,听我说明来意好吗?’
  “说吧。”宋父觉得有点意外。
  “我今天是来和你们说,婚订不了了。”征宇低着头,很吃力地说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几乎是父女同时发声。
  征宇把自己要顶替哥哥充壮丁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宋父沉默不语,他想怎么会这样啊?然而,他女儿春之就不一样了,她掷地有声地对着征宇说:“我非你不嫁,生生死死做你的人。你去吧,我等你凯旋回来。”
  征宇感动,宋父流泪,不过古来征战几人回?
  春之向父亲要了钱,说要带征宇去湖上楼(现在叫楼外楼)吃叫化鸡,希望征宇像乞丐一样富有生命力,能活着回来。
  征宇和春之在楼外楼吃过中饭,也喝了几杯绍兴花雕酒,看看时间还早,就到孤山一处相思石上坐下,春之饱含深情地对征宇说:“不管你何时回来,每年的今天我会在这里等你,每年的除夕之夜我也会在这里翘首企盼你归来。”
  “你等着,我一定活着回来。”征宇感动得泪流满面。
  春之当即写下一首《长相思》赠征宇:
  南水流,
  北水流,
  流到西湖长聚首,
  孤山有离愁。
  
  思悠悠,
  恨悠悠,
  待到相见方始休,
  守候放鹤楼(亭)。
  征宇拿着春之的《长相思》对天发誓,一定活着回来。春之脉脉含情,千叮咛万嘱咐郭征宇上前线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临别时,春之主动与征宇拥抱并在他耳边说:“就是天老地荒我也等着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娶我。”
  第三天,征宇踏上了北上抗战的征程,郭征宇的嫂子感动之余,无以报答叔叔代夫出征的恩情,花重金在宝石山建了保俶塔保佑叔子平安归来。
  春之每年的这一天都在孤山等候,每年的除夕之夜都在孤山眺望。一年一年过去了,北方的战乱也平息了,周边和他一起出征的人活着的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唯独不见征宇回来。春之的爸爸也多次去郭家打探消息,结果是郭家也和他们父女一样望眼欲穿。春之的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天比一天忧郁,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老成,不无感慨地对女儿说:“我已是风烛残年照顾不了你了,你还是不要再等了,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吧。你出嫁了,我也可以放下心,就是走心里也踏实。”
  “爸,他会回来的,我们约好的,一定会回来的。”
  宋老伯在女儿三十五岁那年撒手人寰。
  春之依然痴心不改,还是年复一年地等待、年复一年地梦想郭征宇凯旋归来,抬着大轿来迎娶她。
  这一等一盼,等盼了三十二年,在她五十岁那年的除夕,特别的冷,她孤苦伶仃,孤立无助,觉得等待无望,没有了信念,体力不支,冻死在孤山上。
  春之死后,天地同悲,当即大雪铺天盖地,不一会儿就覆盖了大堤,因此成了“白堤”。
  第三天,大堤还有积雪覆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步履踉跄地从堤上往孤山走来,上了堤上那座桥时,桥突然断了,成了断桥。老者掉落水中,水很浅,他没有挣扎,死在断桥下。有路人问死者是谁?收尸的人说从他身上带的几百封没有寄出的书信和宋春之写给他的《长相思》看,他是郭征宇,现住在嘉兴。
  这个故事成了民间传说:断桥不断,负情桥也断;孤山不孤,人死山也孤;白堤不白,天悲堤也白。
  后来人们重建了这座桥,取名断桥,但不会再断了。
  郭征宇死后,他的家人把他葬在保俶塔下,每年清明节前郭征宇的嫂子依然会来扫塔。
  后来一个颇有文化底蕴的县令,带着几个随从登宝石山,看到保俶塔,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叫随从拿笔墨来。随从拿来笔墨后,在旁边碾墨侍候,县令拿起笔蘸上墨水在塔上题了一首打油诗:
  保叔何以不保夫,
  叔情反比夫情多。
  虽有西湖澄清水,
  难洗心头一点污。
  随行人员连声叫好,县令摇摆着身子,走着方步,得意忘形地下了山。
  第二年清明节,嫂子来到宝石山扫塔,不经意间看到塔上的题诗,心中很是不快,也叫家奴拿笔墨来,在打油诗旁边回诗一首:
  叔叔替夫去从军,
  无恩可报筑浮图。
  清官难审家间事,
  墨笔休涂白玉污。
  后人说起这个故事,无不佩服嫂子的文采。”
  有人说:“只是宋春之太凄凉了。”
  “往后过了若干年,宋氏家族为了纪念宋春之对爱情的忠贞,提议给她立牌坊,宋氏家族的族长说:‘立牌坊太小气了,给她建一座城吧!’
  于是杭州就有了‘宋城’。”
  周北木听了听得入迷,不无伤感地说:“郭征宇真不是人!”
  “那你比郭征宇如何?”
  周北木哑口无言,愧疚和良知使他无地自容。是啊!他比郭征宇究竟好多少,他和刘芳不就是现代版的郭征宇和宋春之吗?活生生的现实,一个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不就是郭征宇之流的复制品吗?
  次日,黄河东自己驾车去省城,到省城时刚好十二点,他在离雷迪森广场不远的浙江饭店住下。因一路自驾也有点疲劳,洗把脸本想躺一会儿,可躺下就感到饥肠辘辘,不吃点不行了。去哪里吃吃什么,反正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就去吃面吧。黄河起身下楼,经过雷迪森广场去体育场路上的民航售票处旁边的九百碗面店,吃了一碗牛肉面,就解决了温饱,慢悠悠地回到宾馆,到宾馆时已接近下午两点,他斜靠在沙发上给夏之荫打了个电话:“领导,我已经到达。”
  夏之荫很高兴,她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黄河东了,黄河东油腔滑调的、带有磁性的声音使她倍感亲切,她小女撒娇式地说:“正经一点,什么领导,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领导了?”
  “周市长在吗?”黄河东试探地问。
  “周市长下午开会,我在雷迪森广场,你也住雷迪森广场吧,联系方便。”
  “不!住一起不好。”
  夏之荫明白了黄河东的意思,笑着说:“士别三日,正经了不少。那你住哪里啊?”
  “你过来吗?过来我就告诉你。”黄河东故意卖乖。
  “刚刚说你正经了不少,你不会又不怀好意吧?”
  “哪敢!在领导面前毕恭毕敬,连大气都不敢喘还不怀好意。”
  “那我过去,什么地方?”
  “浙江饭店1610房间,延安路上,步行五分钟就到。”
  “知道,我这就过去,一会儿见。”
  浙江饭店就在雷迪森广场右前方的延安路上,与体育场路交汇。夏之荫非常熟悉武林门一带的楼堂馆所,她下了雷迪森广场,老马识途,径直往浙江饭店走,经过了天山国际饭店,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她这次赴约毫无拘束,悠闲自在地步入电梯到了16楼,出电梯按宾馆的指示牌找到1610号房间,轻轻地敲了一下门,黄河就来开了门,夏之荫进入房间,黄河关上门,顺手将房门反锁。
  夏之荫还没来得及坐下,黄河东就像饿狼扑食一样地抱住了她,嘴唇紧紧贴着夏之荫的嘴唇,停顿片刻之后互相热吻。夏之荫推开了黄河东的拥抱,迫不及待想知道周北木壹仟万元的来龙去脉。黄河东松开手后,夏之荫整理了一下衣服严肃地说:“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黄河东一头雾水,不知她问什么,惊奇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什么?我瞒你?”
  “是啊!。”夏之荫一双犀利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黄河:“那一千万。”
  黄河东恍然大悟:“哦,那是陈年旧事,不关周北木的事。”
  “怎么会不关他的事?”夏之荫神情凝重地说:“为了这件事,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匆匆从荷兰回来,又去做了人流,我们爱的结晶没有了,还日夜担惊受怕,人也廋了10来斤。”
  “原来是为这事啊?”黄河东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夏之荫,感觉是瘦了很多,不无心疼地说:“这事我已放脑后了,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你描述的过程和问题的本质,我好像也轻松了许多,晚上北木来你就说给他听吧,看看他有什么看法。”夏之荫脸色有了红润。
  “这事按我的想法是追究不到周市长的。”黄河东语气肯定地说。
  “我先回去了,在周面前我们还是没见过面。晚上见。”
  夏之荫起身往房门走去,黄河东也站起来说:“就这样走啊?”
  “哦。”夏之荫转过身来笑着说:“还欠你一个拥抱”。
  两人紧紧相拥,像热恋中的情侣久久不愿松开。此时,黄河东的手机响了,夏之荫松开手,黄河东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是老婆打来的,就一个指头放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夏之荫不要开口说话。走到靠窗位子说:“含笑,怎么说?”
  “到了没有?”
  “到了,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怎么现在才到?”
  “开车谁能说得准,台州堵了一个多小时,市内又堵。”
  “平安到达就好。”含笑挂了电话。
  黄河东放下手机,去打开房门,夏之荫走出房间转脸给黄河东一个媚眼,径直往电梯口走去。黄河东没有步出房间,向她呶呶嘴后关上门。
  晚饭时分,黄河东给周北木打了个电话:“周市长,我已到省城了,去哪里碰你?”
  “就到雷迪森广场来吧,夏之荫已经订了包厢。我很快就到了你过来吧。”
  “好的!”
  半小时后,黄河东来到雷迪森广场,坐在大厅里静候。不一会儿周北木来了,远远看见黄河,满脸笑容地往黄河东这边走来。黄河东也看见了周北木,立马起身迎上前去和周北木握手。周北木做了个“走”的手势,周北木和黄河东一起穿过大厅步入电梯到了三楼,服务员带他们到了309包厢,夏之荫已点好菜在里面候着了。
  夏之荫见黄河东进来,非常热情地与黄河东握手,亲切地问:“几点到的?”
  “刚到不久,因市长大人还没到我就先登记入住,洗了脸喝了茶过来在大厅候着。”
  “你没住这里?”
  “这里房费贵,我是搞企业的没必要那么高调。”
  “这里我可以签单,怎么不说一声。”周北木似乎有点歉疚,但仔细一想黄河东也是一个不小的老板,应该不会在乎房费,是他做人比较低调。
  “一样,我哪里也挺好的。”黄河东满不在乎。
  三个人三角鼎立地入座后,周北木问:“河东,你喝什么酒?”
  “客随主便,你们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不行。你今天特地从江南过来,我作为东道主应该表示表示,喝什么酒你说了算。”周北木热情随和,坚持让黄河东选。
  黄河东知道夏之荫喜欢喝红酒,暗地里顺水推舟地说:“那就来点葡萄酒吧,你们太客气了我反而不好意思。”
  周北木转过脸对服务员说:“你去把我寄存的那两瓶红酒拿过来。”
  服务员拿来两瓶葡萄酒,轻声细语地问周北木:“先生,打开吗?”
  “当然,两瓶都打开。”
  服务员打开了两瓶葡萄酒,把酒倒入醒酒器,摇晃了一下,分别将酒加入三个盏壶,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三个盏壶分别将少量的酒倒入杯中说:“你们先喝一点,再过片刻,酒的味道会更好。”
  “来,我们先喝一口,吃点小菜。”周北木拿起酒杯对着黄河和夏之荫晃了一下,黄河和夏之荫也端起了酒杯,轻轻地迷了一口,各自拿起筷子小吃。
  “黄总,今天请你来知道什么事吗?”夏之荫突然严肃起来。
  “不知道。”黄河东挠了挠头分析说,“按之前的气氛,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按你现在的脸色和语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告诉你,我就是想搞清楚你和周北木这些年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夏之荫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黄河东。
  “没有没有,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如果不是经常在电视里看到周市长,也许已经不认识了。”黄河东急忙澄清。
  “你不要乱说。”周北木瞪了夏之荫一眼说,“今天老朋友来我很高兴,我很想喝酒。不过有一件事如鲠在喉,不说明白不痛快。”
  “什么事,和我有关?”黄河东疑惑不解地问。
  “十几年前的事。”周北木一边套近乎一边切入主题,“你的那个法国同学来搞房地产开发,争市中心动物园那个地块,还记得吗?”
  “陈年旧事,记得记得陈学跃。怎么说?”
  “后来地块不是被他拍走了吗?”
  “是的。现在有问题?”黄河东略带吃惊。
  “不是,有人说你那个同学给了我一个女同学壹仟万,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周北木没有说初恋,只说女同学。
  黄河东看了周北木一眼,又扫描一样地看了一下夏之荫后,向周北木使了个眼色,意思说夏之荫在场不方便说。周北木知道黄河东的意思,心里觉得黄河东办事确有分寸。
  “想瞒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夏之荫不冷不热地说。
  “没事你只管说,这事比个人的风流韵事严重得多。”周北木的眼神充满期待。
  “那我说了。”
  “说!”周北木点点头。
  “我觉得这事和周市长没关系,时过境迁,再也没有人知道,就是知道了也和周市长扯不上关系。”为减轻周市长和夏之荫心理负担,黄河东首先做了此事无关的设定。然后接着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房地产开发还刚刚起步,一般人包括我还不知道房产开发如此暴利。我一个高中同学叫陈学跃,毕业后无所事事去了法国,他从台湾房产商哪里得知房地产开发利润丰厚,就回国和我商量,刚好市政府推出环城路地块,他报了名要参与竞标。如果公平竞标,会把地价抬得很高,开发利润就会降低。我那同学天生就是生意人的头脑,他想把其他几个竞标人摆平,当时这种做法还是比较超前的。
  本来他没有找你,因为管城建的不是你而是杨副市长。他只要和杨副市长拉上关系就行了,不关你的事。谁知道报名的五个人中,杨副市长只摆平了三个,有一个软硬不吃,给多少钱都不行,一定要参与竞争。他没办法又来找我。我通过了解到那个人叫周天成,是意大利华侨你的老乡,而且和你关系不错。我就叫他攻你,可你又不那么好攻。我就给他出了个点子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同学恍然大悟,就叫杨副市长去和张书记说,叫张书记约你一起吃个饭。因为杨副市长和张书记关系特殊,一说就成。
  那天吃饭我同学叫我一起去,我也去了。杨副市长赤裸裸地和你说,陈学跃是她的朋友,叫你和你的老乡周天成说说,不要和陈学跃竞争。章书记老奸巨猾面带微笑什么也没说,你已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自告奋勇地说,这事好办我去说。就这样一个市价三亿的地块,一点八亿拿到了。可能你也不知道其中奥妙,这事就这样成了。
  我同学后来获利颇丰很想感谢你,但又无从下手,又过来问我用什么方式谢谢你。我说算了,周副市长是一个很有政治抱负的人不贪不腐,他视政治生命高于一切,我们不要害他。
  本来这事就过去了,偏偏你的大学同学去荷兰见到了你的初恋情人刘芳,当年的校花如今面容憔悴,在别人家里当保姆至今未嫁,还傻傻地等待着你,她还很有信心地说你总有一天会来娶她的。那个同学听了刘芳的表述气不打一处来,把你骂的狗血淋头。可你这个大学同学又偏偏是我老婆含笑的高中同学,经常到我家吃饭。哪天骂你之后还义愤填膺,跑到我家里喝了不少酒,说你不配当市长。可能你被他骂的心服口服,或是你想进一步了解刘芳,没过几天你请他吃饭了。你的同学硬是要我一起去,我推不掉反正也认识你,就去了。
  哪天你喝了很多酒,觉得此事没法补偿,心里愧疚,长声短叹:‘你叫我怎么办?换成是你们,你们又怎么办?我已经不能用感情去补偿了。我又没有钱,如果我有壹仟万也会给她壹仟万的。’
  后来我和我的同学说,感谢周副市长的机会来了,我就叫我的同学汇了折合人民币壹仟万元的法国法郎给刘芳,没有给刘芳留通讯地址,刘芳不能询问,莫名其妙地收到了这一笔钱。后来我同学确认刘芳收到后,用法国的公用电话告知了你,让你心安理得一些,你也不知他是谁。
  我的故事说完了。”
  “问题就是这事告知了我,没告知就好了。”周北木还是有所保留的,没有和黄河说信的事。
  “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劳神。”黄河觉得周市长想多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好官必须一尘不染。”周北木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其实你没染,和你没关系。这件事当时已经闹得很大,杨副市长逃了,陈学跃回国下飞机时也被候在机场的检察人员抓了也放了,没有牵涉到你,你何必杞人忧天。”
  周北木在沉思中自言自语地说:“我就是劝说了我的同乡好友不要正式参与那个地块的竞标,怎么值这么多钱啊!”
  “你知道我的同学赚了多少吗?”黄河正视着周北木,见怪不怪地做了个手势说:“两点六个亿”。
  “我的天哪。如果利用权力或者权利被利用,那真是可怕极了。”周北木吃惊不小。
  
  第八章、再去荷兰
  黄河东走后,夏之荫把周北木冲泡了几次的茶倒掉,重新泡了一杯,放在两张单人沙发中间的茶几上,自己泡了一杯不那么浓的咖啡,和周北木隔几而坐,润物无声般地数落了周北木一通:“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命不凡,关键时刻却不知南北东西,智商严重缺陷。怎么可以在信里写下这样忌讳的内容,打个电话不是更能表达你对她的深厚感情吗?你难道偷偷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像你见风便是雨的。你的虚荣心太强了,私底下总想在某些方面胜过同僚,企图家外有家,国内国外都有花。给刘芳写信其实是为重叙旧好投石问路,想在国外金屋藏娇。你和官场上的好色之徒是没什么两样。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私欲膨胀,逐步走向堕落。
  为了你自己的所谓隐私,把我蒙在鼓里,为退休之后预备销魂的去处。其实你和刘芳的插曲没什么稀奇,只是你处理不当演变成危机。在危机面前你不必画蛇添足,事关你政治生命,事关你生死存亡,我别无选择,只能选择保护你。
  你平时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精通官场之道了,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什么叫白纸黑字,官场不是最忌讳留下字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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