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怀想,沐浴魂灵

去世多年的人是会留存在活着的亲人心里的。逝者生前的衣物书籍,生活用品,或多或少总会保留一些,束之高阁,任凭光阴践踏而过,蒙尘、污垢、尘封的记忆。不愿意多怀想的,却很执拗的盘旋在脑海里,总是要在某个日子跳出来,揪住了你的心脏,会猛然的痉挛一下……呵,亲人来提醒你的记忆了。

可是我并没有忘记的,忘记就是最大的背叛,亲情的背叛了!

我并不曾忘记,那份惨痛的记忆始终寄存在心灵的库房里,不敢去掸灰烬,怕惊扰了一贯平和的状态。涕泪横流的伤感场面已经逐渐退步,回旋成一个模糊的画面,涟漪逐渐的扩大,波纹逐渐荡漾不见。水面回复了平静,恸哭不会再有,却仍然眼眶发热,一丝热流悬在周遭,生生干涸掉。

父亲已经仙逝七年多了,所留下的衣物,每年七月火热的时候,会拿出晾晒一整天。清理逝者遗物是一件沉重的事,拂过每一件衣物,我会看到父亲活着时的音容笑貌。这不多的衣物囊括了父亲一世的清贫,翻检来去,没有一件是值钱的衣服。两三件看上去稍微好一点的羊毛衫,还是去世之前两年买的,节俭一生,临到退休,父亲才终于比较爽气的为自己购置了一些用品。要不是住院多次,他还是一样舍不得花钱。每当父亲拎着那些衣物满面得意的回来,那劲头跟凯旋将军似的。父亲花钱总像是和自己赌气一样——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花就得花了!

谁也没有丝毫的异议,都巴望着父亲愉悦的度过晚年,辛苦一生的他几乎就没有享受过生活,一直处于社会底层,拖着家庭重担,子女的生活、教育,我母亲的病,都是父亲一个人顶过来的!老牛负重多少个年头,应该享受晚年了。

可是,父亲没有能享受多久,病势凶猛,他最终撒手尘寰。给我们留下一个坚贞,贫穷不失志气,,豪迈面对困苦,总是为自己鼓劲——再难也要过!是的,父亲就是这样的表率作为,再怎么艰难,也保持着豁达。父亲可谓民间俚语大师,语言尤其丰富,经常逗引得我们兄妹哈哈大笑,经典的记忆是难忘的。父亲的多年知交好友,无不对他有中肯评价——你们有个好父亲,正直坦荡,善良重情,幽默风趣,困苦压不垮他!——-“历经坎坷终不悔,笑对冷暖自有知。”

父亲也是相当严肃的,不留情面动粗也是有的,挨打在小学时代是有着清晰的记忆,一巴掌扇过来,那是相当的火辣。严厉却不失慈爱,所以这么多年后儿女怀想,忍不住噙泪而笑。

父亲的衣物近两年没有顾及,因为忙碌,也因为拖沓,没有翻晒。今年打开柜门,已是满目灰迹,柜门闭合不严,这一年户外又在修房子,成日开山放炮,黄尘飞舞,看那些衣服,蒙尘不薄,得洗。农历六月的时候就是翻晒衣服的大好季节,而今已进立秋,夏天已经过去了,8月7日就立秋了,露气渐升,太阳威力减小,已经不太适宜翻晒衣物。

想到于是赶快行动,用了半天,我把父亲的衣服全部洗刷了一遍,挂满了两个阳台,尽管这天太阳很烈,却叫人满眼的暗沉,心情低回。

我总算赶在了立秋前后,把父亲的遗留的衣服洗干净了,还能赶得上这个夏秋之交的最后一拨较为凶猛的太阳,还能恣意的照射那些衣物,晒去灰迹,映下阳光的芳香,呵,这就等于是给父亲的魂灵沐浴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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