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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留之际

今天,一位很亲近的亲人去世了。他在失去意识后,心脏还在持续跳动,因为肺部有问题,他的呼吸又粗又急,像哮喘患者的喘息。

呼吸机一直在工作,因为气管堵塞,呼吸只会使得心跳加速直到160多,居高不下。呼吸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自我意识在驱使,反倒更像身体在面对死亡时的本能反应。急促,却无奈,犹如死神索命的步伐。

眼泪蓄在泪腺里,却不往外流,情绪时高时低,只能尽力把思维导向别的地方,但眼泪仍旧流出了一部分。当我有幸拿到他的手机时,最前面三个人是我哥(他的儿子),我妈(他妹妹),我小姨(也是他妹妹)。小姨的备注还是亲切的二妮。

舅舅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是个成功的人,他一生就犯了一个错误,被骗走了一百多万,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痛。当舅舅自己查出来病症时,他也没有告诉我们。舅舅一直在自己扛着这些事,每年过年,他没有喝太多酒,便醉的不省人事,妈妈说,他心里有事。

舅舅对我们也不算疼爱,但绝对是真心的。在我的印象中,舅舅是一个胡子满面,天天一副凶狠的表情,甚至曾经狠狠的训斥过我,但他对我的爱,绝对是真的。在舅舅查出癌症时,我每次回来,母亲都会让我带些东西去看舅舅。我最后一次去看他时,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抽着烟,有说有笑的和我聊天,虽然没有聊太多,但他脸上的笑容,是真的灿烂。

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舅舅绝对不是一个好人。当我姥姥去世时,他甚至没看到最后一面。我甚至没有见到他哭过,我想,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吧……

我看过白祥飞的文章里灰婆子的故事,当时便特别感动,而且据说猫狗可以预感到人的死亡(猫狗听力灵敏,可以听出人心跳的变化)。哥哥养着一只猫,叫圆规,圆规平常在家,便与舅舅一起相处。久而久之,圆规也特别听舅舅的话。舅舅住院了,哥哥把圆规放在我的卧室里,我把猫砂盆送进去时,圆规便跑了出来。它的尾巴高高翘起,平常不怎么叫的圆规一直在喵喵喵的叫。我觉得它想出去,不知怎么的,我哄着哄着它,便有了想哭的冲动,当我想起舅舅在医院里的喘息时,我更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现在感觉胸部特别憋,还有点凉,心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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