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根头发丝开始

1
  刚接完老婆的电话,这几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陈生,心情更糟了。
  陈生不断擦拭着额头溢出的汗珠自语着,这该死天怎么这么热。为此,他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又降低了3摄氏度,并把风力开到最大。然后他拿起手机给老总打了个电话,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去处理一下家中的急事。
  挂断老总的电话,陈生回想着老婆之前那个通话的细节,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进来的是来公司两年的小张,这个当初陈生印象中意气奋发的帅小伙,在他现在的眼中,却是一幅活脱脱的奸人模样。
  “陈经理,标书真不是我泄露出去的!”在陈生看来,小张这些装可怜的狡辩,他是怎么也不会听见去的。
  “这件事再明白不过了,公司也不想过多追究此事了,识相的话,你自己打个辞职报告,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走人吧!”
  这时也到了午饭下班点了,走出办公室,小张还在身后说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陈生没有听清,或许他根本也不想听清。
  陈生没有在公司用餐,他脚步匆匆地赶往车库。开车回家的路上,车上收音播报的天气预报里,他惊讶地发现,今天的温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甚至比前两天的气温还降了几度!
  
  2
  到家打开房门,陈生看到妻子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陈生,我们离婚吧!”妻子的声音斩钉截铁。
  看着妻子被怒火烧红的脸,陈生一脸懵逼:“秀丽,怎么了,我俩过得好好的,我究竟哪儿对不住你了!”
  “你!你就不是个东西,你外面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还没等陈生辩解,秀丽继续说道:“我想你肯定会否认。或者,你会想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告诉你,我们的婚姻就是从这根头发丝开始了断的。”
  看着秀丽手中的头发丝,陈生还是一头雾水:“啥头发丝啊?你整天疑神疑鬼,又搞什么厶蛾子啊?!”
  秀丽一阵奇怪的笑声,让陈生全身都生起了鸡皮疙瘩。
  秀丽斜着脸,盯着头发丝,突然仰头犀利的目光射向陈生:“可笑吧,就是这么一根头发丝,它当然不是我的,可我还竟特无聊地拿尺去量,与我自己的一根发丝比较,足足长了三十多公分。陈生啊,你是嫌弃老娘短发,爱上了长发飘飘啊!”
  陈生刚想辩解,又被秀丽的话堵了回去:
  “你先听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到时候看你想怎么辩解。我想就在咋天,你知道我出差不可能回家,而儿子因为寄读学校,也不可能回来,也就在咋晚你趁机带你的女人回来。”
  秀丽走到了沙发边继续道:“你的女人应该很漂亮吧,一般的女人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啊。我没有想到的,你胆子真大。竟然敢带女人回家。你不是扣扣瑟瑟的男人,我推想把带女人回家做那些龌龊事,估计是为了寻求某种刺激吧?”
  秀丽用手指指向了床:“在床上干,肯定会舒服许多,可你还是犹豫了,你最终选择了沙发。在这件我特意挑选购买的沙发上,你前前后后进行了三次,这甚至是我们一个月在一起做的次数了吧?”
  秀丽又大笑了一声:“你肯定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你可能兴奋过头了,不然也不至于干那事前忘记准备好套子。想想,你是个细思极恐的男人,你定担心我会注意抽屉里那个盒子里套子所剩的个数,不然你事后怎么会想到,去买同样牌子的套子把缺数补上。”
  秀丽拿出了那个盒子,继续说:“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也许不知道,这款避孕套却有一个特别的地方,每个小小的单独包装都印有生产日期,而不只是印在盒子上。我翻看了,正好有三个的日期比另外的都晚!”
  秀丽拿起了空调遥控器,继续说:“陈生,你是重回少年时代了吧!那个女人在沙发上如此令你魂牵梦绕,能让你激情到将空调的温度定在了18摄氏度,这个平常你根本不会设定的温度上。”
  秀丽又把陈生带到了洗浴间。“陈生,你做完那事,为了不让我发觉,你在情人给身体冲洗的间隙顺整理了屋子,想消灭一切罪证,尢其是那沙发。可还是百密一疏,有一根长头发恰好遗漏在沙发的凹槽里。在这洗浴间,你的女神肯定不屑用我的毛巾和化妆品,但她无奈下还是用了我这瓶很普通的沐浴露,你可能担心沐浴露的香味瞒不过我灵敏的嗅觉,所以把那个紧闭的小窗户打开了。其实那扇窗平常我都是打开的,但这一次恰巧忘了而已。”
  秀丽打开了水笼头,用冷水反复冲洗着自己的脸。水虽冷,但不足以浇灭她的火焰!
  要到尾声了,秀丽的声音降低了很多,面容也平静了些。“完事了,你可能还不尽兴。所以你带着你的女人出去继续鬼混了,不然空调开机的温度不会只定格在18摄氏度上!”
  陈生惊呆了。他抱着自己的头颅,大叫了几声!而此时完成“表演”的秀丽慢慢地瘫坐了下去,在陈生眼中,就像一朵失去养分的花等着慢慢地枯萎。
  陈生苦笑着说:“秀丽,我很惊讶,惊讶这看似无懈可击的推断,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问心无愧,我不会和外面的女人乱搞,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我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先冷静下,回头再说!”
  “这不是推断,这是事实!”秀丽最后的爆发,极度地歇斯底里。
  陈生过去想去拥抱她一下,看她紧缩的身子,放弃了。临走时,陈生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到了小张。
  转身关门时,陈生心疼地看着受伤的秀丽:“你好好的,对于出轨,我会给你另一个标准答案,但我公司还有很多事等我要做。还有,你不做警察可惜了,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3
  陈生并没有立刻去公司,而是开车赶往了学校。他意识到平常忙于工作的琐碎,很少关心儿子,他甚至不知道儿子上的是高二的几班,班主任姓啥名啥,成绩怎样。妻子秀丽总是疑神疑鬼地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对儿子关心也好不到哪儿去。
  到了学校,问这问那,才搞清了儿子的教室在哪儿,班主任的办公点在哪处。恰好班主任徐老师这会没课,陈生于是向班主任打听起儿子的学习情况。
  “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啊,也要多多关心自己的孩子啊,不是把孩子往学校一放就没事了,我恰好要找你呢,你儿子的成绩掉了不少,还发现他学着抽烟,昨晚甚至逃课不上晚自习了!”
  徐老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陈星本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啊,他这样我班主任也有一定责任,我们两头一起抓,好好督促督促,别让他跑偏了。陈星的母亲是学校的家长联络人,在家长教育这块不够尽心啊!今天你来了,我自然欣慰了不少,希望下阶段能看到些改变!”
  陈生紧握着陈老师的手,连续说了几个谢谢。“我们会好好教导他的,老师放心!”
  陈生突然想到些什么,难道……
  下课期间陈生找到了他的儿子,在此之前,他反复斟酌过,见到儿子第一句问话该怎么问巧妙。
  “陈星,你昨晚带回去的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陈星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像父亲什么都知道了,他哪知陈星其实在诈他。
  “我……我……,我没有啊!”
  没有答案就是答案,陈生明白了,儿子知道这两天他工作忙,之前对他透漏过在单位加班这事。
  “公司还有很多事,你去上课吧,回家再收拾你!”
  
  4
  回到公司,陈生把小张叫到办公室。
  “陈经理,辞职报告我这就打!还有,我没结算的工资和绩效,公司会给我吗?”小张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在提到工资和绩效时,明显能感觉到他有些局促不安。
  “你先不用辞职了。我想了想,这泄标的事我准备重新仔细调查下,细想想还有很多疑点!”
  “陈经理,谢谢你!其实我暗中调查过,我收集了些线索,如需要我去拿给你!”
  “之前你怎么不说?”看着沉默的小张,陈生继续道:“也是,那时我早已认定了自以为是的现实,所以你说什么我也听不见去的。认知的错误往往让人在错误的方向会一直错下去!不说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安心去继续工作吧!”
  陈经理看到了小张终于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腰杆好像一下子挺直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心生太多的感叹!他想到小张的一幕幕过往,比如小张是公司里上班从不迟到的一位,比如……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根根发丝一样,交织在一起。“发丝,发丝!发丝!……”陈生喃喃自语着,内心似乎一下次明白了很多,换一个角度,如果工作能尽力做到面面巨细的话,如果对身边的人能够多关心些,更细致些……陈生渐渐露出了微笑。
  
  5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陈生终于拨通了秀丽的电话,电话的另一头,还能感受到爱人的怨气。“秀丽,对不起!我说对不起,并不是承认你自认为出轨的事实,而是我对你的关心远远不够。从一根头发丝开始,你渐渐认定了我出轨,可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认为的那个男人竟是我们的儿子!”
  “怎么可能,他不是寄宿学校吗?”
  “昨晚他提前知道我不在家,带女同学回家了,我们的儿子再不好好管管,就废了,如果我们都像你对待那根头发丝的认真态度那样,去多关心自己的儿子,儿子也不会这样!”
  秀丽已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通红的脸不是当初的愤怒而是羞愧!
  “还有,我猜你对我的怀疑,来源于早几年前我和一女子泡温泉的事,那时我不屑向你澄清,我会叫那个女子向你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不需要了,老公,我错了!”
  “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有错!晚上回来,你给我做顿好吃的,我们好好聊聊,研究下一步如何教导自己的儿子!我去忙了,再见!”
  挂了电话,陈生看向远方,说了句奇怪的话。他说,其实,我们看到的不只是眼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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