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师恩仍存心

上周三中饭后,我刚上床准备午休,突然恩鸿打来电话说:“……恩师好!……这个星期五晚上,我想请恩师吃饭……到时还请您和师娘一起把光!”
  电话那头,有点反常,语速不快,话语间还明显有点断断续续。我赶忙道:“恩鸿书记你好吧!家里有什么事吗?”
  恩鸿说:“我没有任何事……就是突然想起读小学时的几位老师了……”
  随后,他又发来微信:“我还准备请王、郁、陈三位老师夫妇。地点就在您家小区北大门口……很近的‘城外’酒店,这个招牌下,还有‘儿时味道’四个小点字样。”
  恩鸿真会找吃地,我也很想会会好久不见的老友了。于是,我就答应了恩鸿的邀请。
  很快,恩鸿还建了个这次师生小聚的微信群。
  
  四十年前的小学老师,恩鸿还能放在心上,还一口一个地叫着“恩师”;请我们这些退休了的、年届花甲古稀的、曾经的小学老师吃饭,恩鸿自然是没有参杂任何的“饭局”的小目的了,给我的第一反应,只有四个字:人如其名!
  恩鸿的这个举动,本来就很难得;而对我来讲,那就更加难得了,因为我与恩鸿的师生关系,也只是短暂的一学期时间而已。
  想当年,二十刚出头的我,仍旧痴迷在日夜苦读与恶补求学的“独木桥”上,虽然那年高考再次的名落孙山,但同时我又报考了市(当时还称地区)教育局(当时还叫文教局)统一招收的合同教师,成了当时农村民办教师大军中不可小觑的后补队员。
  公社文教办领导非常开恩,一张三寸半,将我分配到了新条小学。由于学校地处偏僻,离家足有十五华里,我当然是要背着粮袋、拖着铺盖,住到学校里了。这样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可以一心一意地当个“教书匠”。
  对于来自高考落榜生的新教员,我们的肚里到底有几两什么货色,学校领导可能也没法弄清楚。于是第一学期,我被安排教四年级语文兼班主任。从此我就与恩鸿他们这个班,结下了一段难得的师生情缘。
  初生牛犊不怕虎,未谙教法亦教书。为了上好第一节语文课,我还真是舍得费些功夫的。连续多少天,我不是一遍遍地读背课文,就是仔细学习研摩教案,尤其是反复推敲第一课的开场白,以及转换承接处的过渡用语。为了首次开课能够取得圆满成功,记得那天凌晨三点多,我就起床了,还进行了一个人最后的模拟演习。当时满脑子想的,就是要“一炮打响”!
  也就是从这第一节课开始,恩鸿等一批好学的同学,就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师生情谊也永远地驻入了心中。
  在我的印象中,自己硬着头皮悟出来的“导入式、启发式、互动式”等教学模式,当时还是蛮受同学欢迎的。因为我上课时,总有一批同学,眼睛一直睁得滴溜滴溜的;每当我提出一个问题时,同学们纷纷举起小手……课堂里的一个个画面,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想起那个时候,我是巴不得能将自己学到的所有知识,毫无保留地“扒”给我心爱的同学们,不存在一丁点靠补课拿好处的铜臭味,更谈不上什么“毒教材”的忧心事了。
  当然,由于那时真的不晓得孔夫子“有教无类”的深刻思想,我对一些学习成绩后进的同学,又缺乏深入细致的了解关心,所以对他们的教育,必然会有诸多偏颇,有时激动起来,还会说一些难听的话,甚至还体罚过几回调皮捣蛋的学生。现在想起来,还是感到挺汗颜蛮后悔的。好在这些七零后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和我这个六零后的小“先生”,差不多都能吃苦耐劳,都能包涵宽容。因为在后来的岁月中,我们师生偶尔见面,他们还在称呼我一声“茆老师”,一点记恨的印迹都没发现!
  可惜的是,我与恩鸿他们只有一学期零距离的交情。在我为四年级授课的下半学期中,教导处主任和校长,他们先后几次,都是事先不打一声招呼,就悄悄地坐在了教室的后排,“鉴听”着我的授课,还几次收到了他们非常宝贵的鼓励。到了第二学期,学校领导就把我调到“戴帽子”的初中部,要我去教初二、初三年级的理化课了。
  更为可惜的是,我与教师这个职业,仅仅打了一学年的交道。因为当时的教导处的裔主任,是我家兄的中学同班同学,他一定要我继续参加高考。他对我所做的思想工作,比我长兄还要严慈三分。在不经意间,我考试反而能够正常发挥,于是,我就意外考中而告别了讲坛,又去当了几年的学生了。
  说句心里话,虽然当时我每月只有三十二元的工资,但那时的我,已经深深地爱上讲台与粉笔了,尤其是课堂里那几十双求知若渴的清纯眼睛……
  真的没有想到,我与恩鸿的交情,又在间隔十二年之后得以延续。那时的他,早已是师范毕业并在临近县城的一个乡中心小学当老师了。就是那一年,我从县委组织部调到该乡担任科教文副乡长,所以与恩鸿再次有了一点交结。当然,那时他的主要任务,自然是迷恋在课堂里的教研教法;而我的工作重点,则是全乡二十几所中小学的教风学风整顿,还有大量的后勤保障。一年多后,我又被调到另外一个镇变换为党务书记了;时间不长,听说恩鸿又调到了市区中的一所小学任教,并很快走上了学校的领导岗位。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到了二00九年。那时我已调到县广电部门任职。这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恩鸿突然造访,他一到我的办公室,二话没说,就双手递上一本书给我说:“恭请恩师雅正!”
  一本二十万字的恩鸿专著《追求理想教育研究》,为“蕴知文丛”共九册的系列著作之一,已于是年八月在全国新华书店上架经销。当时我就兴奋不已,在祝贺钦佩的同时,整整花了半个小时,浏览了全书概貌;之后我又断断续续,才看完了全书内容。
  我在该书作了这样的“旁批”: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多年不见恩鸿校长,没想到竟能取得如此大的教研成果。纵览精读全书,其高度,其广度,其深度,其热度,都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度!《教学篇》诸章内容,将小学数学、语文课堂教学的理论与实践,鲜活灵巧地结合到了一起,不仅有很强的可读性,还有较高的指导性。若当年为师我能见到此书,那我的语文教学效果,就一定能有一个大的提升!如果《教学篇》是在谈如何“教书”,那么《德育篇》的十二章,则是从成功、诚信、创新、挫折、愉悦等全视角,讲深说透了“育人”的秘诀,对老师和家长协同教育孩子,更有不可或缺的引导作用;至于《管理篇》中的各种精道研究,亦当是学校领导者必读必行之旨归……
  
  这次小聚前,我又翻阅了一遍恩鸿的《追求理想教育研究》,还真有点爱不释手了!
  约定时间快到了,我打开手机一看,恩鸿已他在临时建的微信群中留言:“我已到‘城外’,在恭候各位恩师了。”同时还发来了定位。
  我赶紧下楼,十分钟不到,我就看到了恩鸿。五十岁的他,身材还是那么的高大魁梧,只是那曾经的一头乌丝,如今也露出了不少华发。
  在我们握手时,恩鸿的一句寒暄,差点让我晕倒:“您的这个发型,真象我的那位茆老师!”
  “你说什么?再看看,我是谁?”我在惊悚中,一直注视着恩鸿的眼睛。
  “啊呀呀……不好意思……我把您……把您当着郁老师了!”恩鸿红着脸说,就像当年我上课提问时,他偶尔答错题似的。
  我又急切地问:“你什么情况?说话怎么不象以前那么流畅呢?”
  他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四年前,他同市教育局的同志一起到县区学校指导工作,可能是马不停蹄地一直在跑,晚上加班又是很迟,在回宾馆的路上,他重重地摔了一跤,当时因大脑着地,后在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三十七天才醒过来,好在身体一直健硕,不然就永远见不到老师了。后来休养半年,就基本恢复上班了,现在其他体征一切正常,就是说话还有点打结,请老师放心!
  我们共进晚餐时,坐在我身旁的郁老师说:“那年恩鸿初中毕业,就考了个师范,当时我听说感到非常可惜。见到他父亲时,我说你家少了个名牌大学生啦!他父亲却是笑着说:农村孩子,能考上师范当老师,又能转为城市户口,已经谢天谢地烧高香喽!”
  我又半开玩笑地对王老师说:“想当年,我只教过恩鸿他们一学期语文,可你教他们二年数学。没想到吧,我们的恩鸿这么有出息,教学教研成就卓越,不仅出了很有水准的著作,还在省和国家级期刋上发表了上百篇论文。王老师你是功不可没啊!记得四十年前你已经就是小说、散文的写手了!你刚从县初级中学副校长岗位上退下来,现在又有什么感言呢?”
  王老师哈哈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为恩鸿书记感到非常骄傲!他不愧是市级教学能手、学科带头人、模范校长,也不愧是省骨干高级教师,他当选为中国教育学会会员,也是名至实归啊!”
  只见此时的恩鸿,徐徐站了起来,并激动地说:“学生能有今天,全靠尊敬的各位恩师的精心培养。今天学生不成敬意,恭请恩师师娘喝杯谢师酒!”……
  恩鸿在他的著作封二上写下的这两句话,我一直记得:用教育的理想,打造理想的教育;用理想的教育,实现教育的理想。
  老师情深似海,滴滴滋润在心田;同学情真意切,点点牢记于心间。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建立起来的非常纯朴的师生情谊,每每念起,总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壬寅年五月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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