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曾经的小村庄

在记忆的磁盘里,总有那么一块挥之不去的空间,记载着人们过去的岁月和无尽的眷念,这就是故乡。如今,曾经的村庄搬迁了,曾经的景致不见了。每每回眸一下残留瓦砾的旧村址,脑海不时泛起几十年前的旧往事,耳边不时响起“梦驼铃”、“信天游”,这些让人心生向往且回味无穷的歌曲和歌谣......

偶尔停下脚步,伫立在村前搬不走的马路上,再望望村后那座山、那条河,只见青山依旧在,河水依旧流,唯有故乡故人不见影踪。此情此景,在我的心中荡起一片片涟漪......

其实,村庄搬迁是何等美好的一件大事,多少人梦寐以求,多少人为之奋斗,还有......

上楼有电梯,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做饭有天然气,购物有超市,出门有公交,除了户口本,其他和城里人一样,还有,还有......

但是,感情这东西是复杂的,是琢磨不透的。有人觉得搬迁吧,舍不得坛坛罐罐、鸡鸭牛羊,不搬迁吧,一切愿望都成了“空中楼阁”,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庄。尤其是老年人,心里想的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舒畅......

其实大家都这样,没有好事天天想,有了好事又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来得太早......

在这一连串的省略号面前,我快速搜索着记忆的磁盘,高速翻阅着按年算的日历,鼠标终于定格在故乡的地理位置上、定格在曾经往事的页面上......

曾经的村庄,起始于何时无人知晓,因为村庄太小无人记载和考量。只记得人民公社时有四个生产队,村前是一片开阔平整的庄稼地,但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是在上个世纪的6、70年代,全村老少发扬“大寨精神”,唱着“幸福不会从天降,社会主义等不来”的曲子,利用每年的冬春季节,填坑治洼,挖沟修渠打机井,使得土地成方成片,沟渠相连,方便了排水和浇灌,才有了今天这片平整的庄稼地。

这片庄稼地,能容纳各种农作物的生长,任凭人们的刀耕火种,年复一年的抵御着风霜雨雪的侵袭。虽然一年四季不怎么吸引眼球,其中包括村子也土里土气,但春天有独特的美丽、夏天有旺盛的活力、秋天有多彩的靓丽、冬天有银装的魅力。所以,才使这里的人们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生活了一年又一年。

在这片庄稼地上,谁也记不清有多少欢歌笑语从这里飞出,谁也记不清有多少五谷杂粮从这里运出,谁也记不清有多少汗滴禾下土......

在这片庄稼地上,搭起的是个大舞台,人人都是演员,无需化妆梳理。既有春播、夏种、秋收进行曲,也有犁耧锄耙交响曲,还有男女老少协奏曲,更有冬天的滑冰圆舞曲。在这个大舞台上,他们曾高唱《东方红》,感恩人民的大救星;高唱《我们走在大路上》,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运动。在《社员都是向阳花》的歌声中,修水利、交公粮,踊跃参加上级组织的各种活动。尤其是进入2000年后,他们唱着《春天的故事》、《我们走进新时代》、耕耘在《希望的田野上》,用辛勤汗水换来了丰富的物质生活,享受着现代化的科技文明。

回首曾经的小村庄

这片庄稼地还是个大运动场,最大的项目当属每年的“三秋”综合比赛,其次是冬天的土地整治和兴修水利单项“赛事”。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也不需要在五环旗下宣誓。高音喇叭传出的是“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心里想的是如何争第一,奖状等于夺了块“金牌”,表扬和掌声是最好的鼓励。

在这片庄稼地上,有过很多的《艳阳天》,也发生过1974年、1975年的《战洪图》。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红雨》浇灌着《春苗》,沐浴着《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时光如梭,如今那时的年轻人,都已经成了老年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一直在想,曾几何时,在农业生产的战场上,他们可是“遍地英雄下夕烟”,人人能挑千斤担的主力军!

在这片庄稼地的中间,是从村里引出的一条笔直的生产路,记得赶马车的一甩鞭子,大家就能哼哼几句“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在激情燃烧的年代,一部电影的插曲就能使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产生自豪感,把苦和累抛到了九霄云外,尤其是赶马车的,其心情不亚于上了“星光大道”。

而在人民公社初期是没有这条路的,因为那时还没有地排车和马车,后来不但有了马车和拖拉机,还有了播种机和收割机。这条生产路不但直顺了、拓宽了,人们也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了,生活也有了质的改变了。就是在这条生产路上,他们高举各种宣传标语,为“敢教日月换新天”披星戴月;高举五星红旗,为国家建设增砖添瓦;高举新农村建设蓝图,为小康生活贡献聪明才智。可以这么说,在开山造田修水库的影像里,有他们艰苦奋战的身影,在祖国的大粮仓里,有他们用小车、马车送来的公粮和余粮,在农业生产年年创新高的数字里,有他们流下的汗水付出的辛劳。和全国人民一样,他们是“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探索者、追求者和实践者!

在这片庄稼地和村庄的西边,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上级组织开挖的一条大排水沟。说它大,是因为长有10公里,纯人工开挖,贯通那时的两个人民公社。村后面是一条不知流淌了多少年的清水河,这条河是沿河村庄的“母亲河”,不但涵养了两岸的土地,也滋润了两岸人们的心田,当你听到“我家就在岸上住”时,就会觉得身在其中,犹如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遗憾的是,它只是一条不足百余里的小河流。但是,别看这条小河流,曾使多少远离故乡的人引以自豪、沽名钓誉,因为它和韩信、项羽“沾亲带故”。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村中间有一盘石碾子,一颗大槐树。这盘石碾子和地球绕着太阳那样,一年四季不停地旋转,吱嘎吱嘎的声音从早响到晚,在机械化碾米和磨面机没有兴起的年代,它可是立了大功。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问过、也不了解这么笨重的东西哪年、哪月是怎么运来的,现在又藏身何处。还有那颗生长茂密的大槐树,是村里唯一的“古董”,谁也不知道它生长了多少年,只知道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军用地图上有过标记、六十年代末因年久腐朽加上有人明火烧蜂窝而毁之。大槐树早就没有了,但在我们这代人心中却有着深刻的记忆,因为儿时经常在那里玩耍,经常听大人讲故事。

村西口,有一所逐步完善的村办小学,一到五年级上课不用出村,老师由村里的“文化人”担任,后来才慢慢的由外地进行补充和调剂。学校没有篮球场、没有运动场、也没有像样的桌椅,主课就是语文、算术,课外活动就是“勤工俭学”。当然,这是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因为在这里上过学的大部分已年逾古稀、有的过了耄耋,最小的也近天命之年。不过,学校也已经关闭了四十年。

在学校的外面曾挂起银幕放电影,耍马戏,荡秋天,各种宣传队也在这里唱红歌、唱样板戏,是村里的“小广场”。这里也曾经活跃着自己的高跷队,村支书、生产队长都亲自上阵,逢年过节或者谁家办喜事的时候,铿锵有力的锣鼓,节奏欢快,踩高跷的激情四射,十分热闹。尽管贫穷落后,但人的精气神饱满高涨......

转眼间,这些都成了往事,成了永远不能复制的往事。

在历史的长河里,一个村的形成需要几代、几十代人的艰苦努力,而一个村的消失只需要几天功夫。在留住乡愁、乡情、乡音的今天,石碾子不见了,大槐树根都没有了,曾经的村庄不复存在了,以后再也没有故乡的概念了。这既是潜意识的情感基因,也是眷念之情的显现。

曾经的村庄搬迁了,意味着在地理版图上消失了,人们在新的环境开始新的、更加美好的生活了。以后村前那条路、村后那条河只能在脑海里出现了,再也没有村东北角和西南角的方位概念了,蹲墙根、背靠树,在一起拉七拉八的场景也不会再有了,突然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了。

曾经的村庄搬迁了,唯有村西的排水沟还静静地躺在那个地方,任凭人们打量;村后的清水河不知疲倦地在诉说、在流淌;还有村前马路上的那座小桥,两边的护栏像一位慈祥老人张开的双臂,每天热情地迎来日出,送走夕阳。

曾经的村庄搬迁了,昔日如梦渐消散,唯有痕迹留心田。人们不会忘记这里的春天和秋天,不会忘记夏天的白云和冬天的银装,不会忘记杨柳随风在飘荡河水潺潺地流淌......

“弯弯的河水流啊,流进我的心上。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

如今,这歌谣已经随着村庄的搬迁越来越遥远,这歌谣也随着弯弯的河水流向了远方......

【作者简介】隋建丛,男,汉族,山东诸城市人。闲居后,偶尔写点往事回忆和零零碎碎纪实散文,并在有关刊物和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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