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海潮
我和海浪隔着滩涂,落日
几只海鸟或一艘破船。(只剩形骸,但还是
不能改变它的名字。我也是这样)
漩涡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深邃
螺旋状,多么令人着迷
我们不断拧紧,松开。最后的拧紧像结合
现在,海面波平如镜
食人鲨和珊瑚吞吐相同的蓝
各有各的肚肠、骨架,以及结局
从未与阳光谋面的海藻,不断进化生存方式
每个见过大海的女人,都有弄潮儿的理想
你看那些被海风吹得皮肤黝黑的男人
大笑时,牙齿格外洁白
他们卸下风浪和荒岛。怀抱的爱情格外宁静
◎ 恋枝桃
圆寂前一天,晦明和尚又去后山
给那几棵桃树松土
以往每月初一,他都使用锄头和心经
捯饬同一片坡地。
徒弟跟他说了无数次
种了几十年的老树,根本无需照料
哪年都一样,它们只开花不结果
师父,你年年新翻出的土,也是旧的泥
我后来数次去庙里,烧香,拜菩萨
放生几只乌龟。徒弟成了住持
还敲从前的木鱼。供桌上
偶尔有桃子。不是那些桃树结的
◎ 木桶
他们站在一起。从山野
从一棵树,或几棵树中走来
失去天生地长的枝桠
拘谨的年轮粗糙的疤痕,被流水线和出租屋
小广告和马路牙子
一遍遍削薄、打磨。而疼痛
从墨斗弹下那条黑线就开始了
后来,轱辘绞紧麻木与默认
缠绕了多少迫不得已。
用一个铁箍替代拥抱,掬水的日子
把井沿和炊烟倒映在心里
摇啊晃啊。与水缸始终有一块明矾的距离
(也许隔着电子广告屏里的一位美人)
再后来,老一辈儿的人
都睡在后山了。对于过去,下学的孩子很少再提起
望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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