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唤醒狮子(组诗)


   1.细雨唤醒狮子
  
  嗬,这早春的风嗬
  多么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
  掠过山峦,掠过湖泊,刺破所有
  固封的物事,在万物的躯体上
  留下了,一道道流血的
  伤口
  
  嗬,亲爱的,在这样的一个时刻
  我多么期待一场细雨的到来
  让细雨渗进流血的伤口
  唤醒沉睡的狮子
  让一双双渴望的眼睛,透过
  早春的幕帘,望见
  未来世界的
  蓊葱
  
  2.火山
  
  压抑的久了,我就变成了一座火山
  我外表平静,胸腔里却燃起了
  熊熊烈焰。我外表平静
  并不是因为我的懦弱
  而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某一个时刻
  待那个时刻来临
  腾飞的岩石,便是我的躯体
  奔涌的岩浆,便是我沸腾的血液
  
  相信自己,每个人都是
  一座火山。只要你想
  改变的,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
  
  3.暴风雨来临以前
  
  没有风,四下里一片寂静
  乌云蜂拥而至,天色暗了下来
  极少的阳光挤过乌云的缝隙
  给大地送来一抹亮丽的颜色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呆着
  山坡上的羊儿咩咩地叫着
  树林中的鸟雀儿惊恐地扑棱着
  只有几只苍鹰
  在高空中乌云的周围翱翔着
  
  道路两旁梧桐树的叶子
  动了一下
  又动了一下
  只一小会儿
  整个世界里就狂风大作
  刮跑了山坡上的羊儿
  吓傻了树林中的鸟雀
  只有高空中的那几只苍鹰
  依旧在乌云的周围翱翔着翱翔着
  
  4.枪声响过以后
  
  枪声响过以后
  你倒在了血泊中
  你一只手捂住流血的伤口
  另一只手伸向天空里呼救
  你伸向天空的手一次次落下
  你呼喊的声音一次次被淹没
  你被人们踩在脚下
  就像无数颗子弹一起射向了你的胸口
  深深爱着,却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
  
  5.归田记
  
  当嘴巴只用来吃饭,文字也戴上枷锁
  在青黄不接的时节里,我归隐田园
  
  我归隐田园。在田园里种下迎春
  玫瑰,月季和郁金香;也种下
  樱树,连翘,海棠,紫薇和紫叶李
  
  然后,我等待。等待花期的到来
  等待种下的花树爬满花蕾
  等待花开枝头,
  以复活关掉的嘴巴,死去了的文字
  
  6.自制香肠
  
  当欲望的五花肉裹进华丽的肠衣
  当罪恶的躯体潜入空灵的夜色
  他毫无悬念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
  他们是两段不同的香肠
  他是嫖客,她是妓女
  他来自天堂,她来自地狱
  他高高在上,她卑微如尘
  他是她的上帝,她是他的羔羊
  他用罪恶腌制,她用屈辱打底
  
  黑夜散尽,白日来临
  当他端坐在老板椅上
  用罪恶的双手拨弄着金钱
  她正在楼下嘈杂的菜市场里
  上下打量着为孩子制做香肠的五花肉
  不谙世事的孩子昂头盯望着憔悴的妈妈
  弱弱地说一句:妈妈做的香肠最好吃
  她把泪水流在心底,开一朵花给孩子看
  
  7.巴黎圣母院的火
  
  世界需要照亮,巴黎圣母院
  是一盏明灯;历史需要记载
  巴黎圣母院是一本刻满历史的书
  是谁要熄灭灯火  是谁要掩埋历史
  巴黎圣母院在一团火里化作了灰烬
  余火将熄未熄。我在这
  将熄未熄的余火里,看见了
  美丽善良的吉普赛少女埃斯梅拉达
  还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特罗德
  待他们的面孔渐渐消隐
  卡西莫多的身影又渐渐清晰
  他从黑暗中走来
  独眼,驼背,瘸足,耳聋
  就是这样一个丑陋无比的人
  为麻木不仁的权贵们敲响了丧钟
  
  8.丧钟到底为谁而鸣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冲锋的号角轰然吹响
  我却听到了你伤痛的饮泣
  你走向街头
  祥林嫂一样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你喋喋不休,你满眼泪滴
  然而匆匆赶路的人们
  都只顾走着自己的路
  
  噢,事情到来的这一刻
  你才突然顿悟
  包括自己在内
  其实所有的人
  都早已经被绑上了生活的囚车
  所有的人,都早已经
  习惯了做一个麻木的看客
  
  杀猪的时候狗看着
  杀狗的时候猪看着
  丧钟到底为谁而鸣
  又有谁没做过别人的看客
  昨天倒下的别人就是今天的自己
  明天倒下的又会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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