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鸡零狗碎的日子


  序言
  赋闲在家这几年,我彻底清理了朋友圈。除了定期看望爸妈,生活过得很有规律。每天早晨步行5公里,下午抽空收听有声小说或追影视剧。即便毫无睡意,也坚持22点前上床。
  迟迟没有结束的疫情,暂时打消了外出旅游度假的念头。大春对我说:“你写篇小说吧。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即便没有读者,就当写篇回忆录也挺好。”
  从我着手写目录的那一刻,曾经的过往如电影回放,历历往事浮上心头……
  
  第一章:父母
  家是什么?是一个人累了的栖息地,心灵的庇护所。
  可对孩子来说,对家的理解就简单直接。父母在哪,家就在哪。
  从我记事起,父母总是那么忙,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忙着家务,还有无穷无尽的争吵。曾经在外公家谈起轰动一时的连续剧《金婚》,三姨父说:“现实生活中哪有两口子吵架那么频繁的?”我听后悄悄笑了。我的父母在家吵架的频率比剧中的男女主角有过之而无不及。买东西不满意要吵、做家务要吵、吃饭太晚要吵、起床不同步也要吵,一句话不和也是吵吵吵……父母的争吵仿佛已成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也从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爸爸生于40年代,家中弟妹多。爷爷常年驻外地工作,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他作为长子,从小看着奶奶艰难地做豆腐维持生计,拉扯大6个弟妹。小学毕业后他被分到一所会计学校,仅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就偷偷找了份工作,成了一名打铁学徒工。奶奶管不了这个“逆子”,等爷爷回家发现一切已成定局,对爸爸的行为也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妈妈娘家祖上做的是膏药小买卖,到了外公这一代,改行成了一名鞋厂的工人。和外婆结婚后,生育了7个子女,妈妈排行老二,从小就担负着做家务和带弟妹的责任。初中毕业之后本可以继续读书的她,因为家里经济实在困难,就被外婆送去纱厂成了一名学徒工。
  爸妈的相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据说两人都是厂里的义务宣传员,两个厂都属于手工业联社,宣传员也经常在一起搞文艺活动。爸爸拉二胡,妈妈说数来宝。一来二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互相对上眼了。虽然两人确定关系前各自都有异性朋友。爸爸身边有一个比他大3岁的女同事,妈妈经人介绍了一个奔忙在铁路线上的火车司机。经过反复权衡,爸爸和妈妈最终还是选择了彼此。我想:如果恋爱是源于爱情荷尔蒙,那婚姻一定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妈妈比起爸爸身边那个女同事,外在优势自然不言而喻,否则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逻辑分析,他们早就喜结连理了。而妈妈,她选中爸爸的原因有二:一是家庭成分好(贫农),二是爸爸当年是副厂长,前途还有无限可能。相比火车司机,他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婚后俩人先后孕育了姐姐和我。过起了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爸爸作为一家之长,虽然性情急躁、我行我素。但他热爱生活,喜欢新鲜事物,家里的物品采买都由他负责。他耳根子软,经受不住小摊贩软磨硬泡的攒叨。不时地会买些不实用、劣质甚至是假冒的商品,包括:“名牌手表”、手动缝纫机、“不粘锅”“跌打药品”、变质的肉菜和鱼虾等等,而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骗局,真不知是骗子手段高还是爸爸不长记性。每遭遇一次这样的事,妈妈免不了就要跟爸爸唇枪舌剑几个小时。另外,爸爸还有一个业余爱好:下象棋,小区院子里经常看见他和左邻右舍棋友对弈的身影。我也因此多了一份任务,给他把晚饭送到现场。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我再把碗收走。当然对我这个身体孱弱的孩子,他还是给予特殊的照顾的。每次生病,他会对我说“老三句”1、吃药了吗?2、前一晚睡觉蹬被子冷到了!3、想吃什么?我去买!第1句和第3句对我很受用,但第2句话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每次生病都是蹬被子造成的吗?”但凡他有机会进城,就会用自己的大水杯给我买最爱吃的豆花米线,虽然搁置太久,米线凉了,颜色也变了,可这的确是我记忆中最好的味道!
  妈妈作为家庭主妇,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厨房,可她内心却是一个强势,自尊心超强的女人。因为工作压力大,回家又有做不完的家务,对孩子或许就缺乏点耐心。记忆中她每次给我梳头,抓在我头发上的手总是那么重,每梳一下都钻心地疼。耳畔还响着她各种抱怨:“你的头发真差,又绒又少!你姐姐的头发可比你多……”当然,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各种不耐烦让我迅速学会生活自理。包括:梳头、洗澡、洗衣服。妈妈从一名工人升任车间主任之后,她似乎更喜欢做有成就感的事情。厂长的表扬,下属的恭维,都令她一整天心情愉悦。而家务和孩子,或许就是她甩不开的牵绊和烦恼。即便在托儿所,我永远是那个最后被接走的孩子。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总是期盼着父母准点出现,可奇迹从未发生过。我生病躺在家,总是盼着妈妈能按时下班,即使我已经提前吃了药,可她的嘘寒问暖能让我安然入梦,勇敢面对病痛。但事情却不尽如人意,妈妈总在我需要的时候被车间的各种事情耽误,回家后又忙着做饭,爸爸见我生病,免不了又要跟妈妈理论一番……随着后来生活的改善,我们从厂里宿舍,搬到一室一厅,再到两室一厅,父母也从学徒、工人、骨干,领导最后走向退休。我和姐姐也先后离开家单独生活,没有子女的牵绊,原想他们的晚年生活应该回归简单平和,可事实并非如此。妈妈爱心满满地照料上了小区流浪猫狗。不但自费购买鸡鸭内脏,还捡拾别人抛弃的食品给它们加餐。妈妈并不擅长做家务,可为流浪猫狗忙活却乐此不疲。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受路边发小广告的人蛊惑。走进了所谓的“老年人健康保健”集会。每听一次“讲座”,总收到些“礼品”。还有所谓的“保健品”试用装。如:“蜂胶”“松花粉”“羊奶粉”……每次妈妈都要跟我宣传试用效果如何如何好,甚至还要让我用。我说:“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们依然置若罔闻。商家的赠品质量也堪忧(“纳米垫”、布鞋、电子手表、手串、充电收音机、围巾),有的东西拿回家不久就坏了。他们依旧坚持不懈地参加各种“推广会”。既然劝说无效,我只好把网络上的骗局摘抄下来,电视新闻也记录下来向他们传达,终于收到些效果。他们不再购买所谓保健品了。有一次五姑向爸爸推荐智能手机微信的朋友圈功能。让爸爸着实动心了。虽然我知道爸爸连键盘手机的许多基本功能都学不会,但当他告诉我,他想带着新手机去日本旅游拍照片……我当即就给父亲买一个智能手机。并打算教他基本功能的操作。我从开关机、调音量、接听(拨打)电话开始,然后拍照、浏览网页、微信聊天、发朋友圈逐一给他讲解并让他练习,讲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发现,爸爸即便当时能操作,可过一会儿又忘得一干二净。没办法,我只好把步骤写在本子上,图文并茂,让他抽空自学。可我依然没等到爸爸发朋友圈。无奈,我想到最后一个办法:把妈妈教会,让他们共同提高。然后就是一轮又一轮的讲解,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他们只会使用电话功能,拍照效果全靠运气。微信则根本学不会。我也从之前的耐心、急躁,到最后的平和。他们这一代人连拼音都没学过,面对如今科技产品的更新换代,“学不会”也不足为奇。
  爸妈现如今越来越老,性格也变得更加执拗,俩人在一起,吵架拌嘴依然是家常便饭。唯一不变的是,无论怎么争吵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心情。我曾问过妈妈:“你们吵架不烦吗?”妈妈回答:“所有争吵都源于你爸,他跟我没完,我也跟他没完……”虽然近在咫尺,我却感觉越来越不了解他们。
  既然改变不了,我只能面对现实。今后只要他们愿意做的事,我都尊重他们的选择。
  
  第二章朋友
  人是群居的动物,我也不能免俗。自打懂事之日起,我结交了无数伙伴,有的只陪我走了一段,然后永远退出了我的朋友圈。有的虽与我远隔他乡,却依然时常想念。
  6岁那年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个叫萍萍的小姐姐来敲门,我从睡梦中听到她低声呼唤我的名字,我迷迷糊糊地下床一脚踩空,跌落的那一瞬间,下巴磕在水泥地板上,爸爸当时出差不在家,妈妈听到哭声,打开灯的那一刻,看见我伤口上的血哗哗往下流,她抱着我就往厂部医务室跑。幸好那个年代工厂是轮班制,医务室也有人值守。医生立即给我在撕裂的伤口上缝了6针,血才慢慢止住。后来,萍萍再没有找过我,我去过她家几次,她都没在。几年后的一天,我放学回家路上,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名字,原来是萍萍。她外貌变化很大,化了妆还烫了头发,她说:“初中毕业后就去打零工了。”途中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讲述工作中的遭遇,我默默地听着,竟然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茬。
  读小学时,班里有一个同学叫晓俊。她家离我家不远。我俩经常约着一起上学、回家。她和她妈妈住在厂里分的宿舍里。那是老式的木质筒子楼。每当有人走过,地板都会震得咚咚响。晓俊妈妈肢体残疾,走路不太稳当,晓俊每次和她妈妈出门,她总是走得很慢,这样她妈妈的手可以搭在她肩上保持平衡。每天早晨,晓俊还要走150米外的公厕倒马桶,清洗完后才能去上学。记得第一次她来我家玩,见到我家里的厕所,羡慕地说:“如果我家有个厕所该多好,我就不用跑那么远倒马桶了。”每个月她还会让我陪她到2公里外的专卖店里买煤油。这是她家做晚饭的燃料,一个小小的煤油炉是她们家唯一的燃具。妈妈经常对我说:“晓俊是个乖孩子,她妈带着她不容易,你要对晓俊好点。”我们的学校附近有农田还有火车经过,如果放学早,我们就跑到田里玩摆家家,偶尔我还会带上两个洋芋烤着吃。小学毕业后,我们顺利考入同一所中学,我和她同级不同班。起初,我们约好上学放学的碰头地点。在路上她总是滔滔不绝地跟我分享班里同学和老师的趣闻。跟她在一起,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暑假,我俩会跑到离家不远的医院家属区玩耍,那里有一片长满三叶草的绿色大草坪。我俩喜欢躺在草地上谈天说地,把变幻莫测的白云想象成我们心中的样子,然后伴着和煦的阳光昏昏欲睡。初二下学期,她爸爸回家了。她从小是妈妈带大的,她爸在她出生前就坐牢了。在那么一个狭小的生活空间突然增加了一个“陌生人”,起初她对这个家庭成员充满了好奇,时常跟我说:“前一晚他炒的什么菜,他给晓俊买了什么礼物……”慢慢的,晓俊不再提起那男人,偶尔我问起,她一脸烦闷的样子。仿佛那个男人的存在影响了她和她妈妈的生活。初三之后,爸爸给我买了自行车,由于下课时间的差异,我俩取消了一起回家的约定。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升入高中没多久,竟然听到一个信息:“晓俊失踪了!”我立即跑去她家,只为证实听到的是“流言”。
  她妈妈悲伤地对我说:“晓俊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失踪前跟她爸爸关系一直不好,初中毕业后就偷偷在外打零工,有一段时间还住她同学家里,偶尔回家一趟又匆匆离开。失踪后连她的同学都找不到她,虽然报了警,却只能等消息……”我听后内心非常纠结。有一段日子我甚至在想:如果初三我们没有分开,及时帮她排解家庭的烦闷,她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后来每次在路上遇到晓俊妈妈,我都会产生一种负疚的心理。两年之后,晓俊的妈妈在小区遇到我,神色黯然地说:“收到晓俊的来信了,从安徽寄来的。当年她是被人贩子借找工作之名骗到安徽农村,卖给了一个村民当媳妇。刚开始那家人怕她跑,对她看得严,现在才同意她写信回家。”我问:“报警了没?”她说:“晓俊说她丈夫比她大两岁,对她还不错,刚生了孩子,等孩子大点,她丈夫愿意陪他回家探亲。”跟她妈妈告别之后,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虽然这个迟来的消息让亲人揪着的心可以暂时放下,可一个花季少女的命运也为此被改变了……10多年后,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有一个同学悄悄问我:“我是晓俊的初中同学。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遇到她,她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刚巧这次聚会,我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她?”我说:“可以呀,我也想念她,我们多年没见啦!”就这样,我们分开近20年之后又相聚了。因为之前看过她的照片,所以我一眼就把她从人群中认了出来。她画了妆,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长裙,脚蹬一双高筒靴。虽然离她不到两米的距离,依然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我叫她的名字,她愣了两秒,然后回复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和我说了这些年的近况。虽然生了三胎,只有大女儿和二儿子和她们生活在一起。三女儿属于超生,由于害怕罚款,生下来就过继给了夫家一个不能生育的远房亲戚。为了挣钱,她和丈夫先后去过福建、浙江打工。如今,老家也建了新房,丈夫在杭州给建筑工程队打工。先后买了一辆代步轿车和一辆渣土车。女儿和儿子也在杭州打工,女儿早已嫁为人妇,她也晋升外婆。说起曾经在安徽务农的日子,她的眼神暗淡了不少。可以想象,当年乡下的日子对一个城市女孩来说不只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她对我说:“唯一的遗憾就是妈妈还没过上好日子就去世了。”当年她妈妈下楼时不慎一脚踏空摔了下来。邻居把她送到医院,已经回天乏力了。她和丈夫连夜坐火车赶回家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她妈妈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没想到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世……最终她和她爸爸还是和解了。这些年她留在娘家也是因为她爸爸身体不好。年初他爸爸突发心梗过世了。她等着办完房子过户手续就回杭州和家人团聚……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我想:她最终还是与曾经的痛苦握手言和了,或许是源于对家的责任和对亡母的愧疚吧!
  序言
  赋闲在家这几年,我彻底清理了朋友圈。除了定期看望爸妈,生活过得很有规律。每天早晨步行5公里,下午抽空收听有声小说或追影视剧。即便毫无睡意,也坚持22点前上床。
  迟迟没有结束的疫情,暂时打消了外出旅游度假的念头。大春对我说:“你写篇小说吧。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即便没有读者,就当写篇回忆录也挺好。”
  从我着手写目录的那一刻,曾经的过往如电影回放,历历往事浮上心头……
  
  第一章:父母
  家是什么?是一个人累了的栖息地,心灵的庇护所。
  可对孩子来说,对家的理解就简单直接。父母在哪,家就在哪。
  从我记事起,父母总是那么忙,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忙着家务,还有无穷无尽的争吵。曾经在外公家谈起轰动一时的连续剧《金婚》,三姨父说:“现实生活中哪有两口子吵架那么频繁的?”我听后悄悄笑了。我的父母在家吵架的频率比剧中的男女主角有过之而无不及。买东西不满意要吵、做家务要吵、吃饭太晚要吵、起床不同步也要吵,一句话不和也是吵吵吵……父母的争吵仿佛已成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也从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爸爸生于40年代,家中弟妹多。爷爷常年驻外地工作,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他作为长子,从小看着奶奶艰难地做豆腐维持生计,拉扯大6个弟妹。小学毕业后他被分到一所会计学校,仅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就偷偷找了份工作,成了一名打铁学徒工。奶奶管不了这个“逆子”,等爷爷回家发现一切已成定局,对爸爸的行为也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妈妈娘家祖上做的是膏药小买卖,到了外公这一代,改行成了一名鞋厂的工人。和外婆结婚后,生育了7个子女,妈妈排行老二,从小就担负着做家务和带弟妹的责任。初中毕业之后本可以继续读书的她,因为家里经济实在困难,就被外婆送去纱厂成了一名学徒工。
  爸妈的相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据说两人都是厂里的义务宣传员,两个厂都属于手工业联社,宣传员也经常在一起搞文艺活动。爸爸拉二胡,妈妈说数来宝。一来二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互相对上眼了。虽然两人确定关系前各自都有异性朋友。爸爸身边有一个比他大3岁的女同事,妈妈经人介绍了一个奔忙在铁路线上的火车司机。经过反复权衡,爸爸和妈妈最终还是选择了彼此。我想:如果恋爱是源于爱情荷尔蒙,那婚姻一定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妈妈比起爸爸身边那个女同事,外在优势自然不言而喻,否则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逻辑分析,他们早就喜结连理了。而妈妈,她选中爸爸的原因有二:一是家庭成分好(贫农),二是爸爸当年是副厂长,前途还有无限可能。相比火车司机,他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婚后俩人先后孕育了姐姐和我。过起了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爸爸作为一家之长,虽然性情急躁、我行我素。但他热爱生活,喜欢新鲜事物,家里的物品采买都由他负责。他耳根子软,经受不住小摊贩软磨硬泡的攒叨。不时地会买些不实用、劣质甚至是假冒的商品,包括:“名牌手表”、手动缝纫机、“不粘锅”“跌打药品”、变质的肉菜和鱼虾等等,而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骗局,真不知是骗子手段高还是爸爸不长记性。每遭遇一次这样的事,妈妈免不了就要跟爸爸唇枪舌剑几个小时。另外,爸爸还有一个业余爱好:下象棋,小区院子里经常看见他和左邻右舍棋友对弈的身影。我也因此多了一份任务,给他把晚饭送到现场。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我再把碗收走。当然对我这个身体孱弱的孩子,他还是给予特殊的照顾的。每次生病,他会对我说“老三句”1、吃药了吗?2、前一晚睡觉蹬被子冷到了!3、想吃什么?我去买!第1句和第3句对我很受用,但第2句话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每次生病都是蹬被子造成的吗?”但凡他有机会进城,就会用自己的大水杯给我买最爱吃的豆花米线,虽然搁置太久,米线凉了,颜色也变了,可这的确是我记忆中最好的味道!
  妈妈作为家庭主妇,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厨房,可她内心却是一个强势,自尊心超强的女人。因为工作压力大,回家又有做不完的家务,对孩子或许就缺乏点耐心。记忆中她每次给我梳头,抓在我头发上的手总是那么重,每梳一下都钻心地疼。耳畔还响着她各种抱怨:“你的头发真差,又绒又少!你姐姐的头发可比你多……”当然,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各种不耐烦让我迅速学会生活自理。包括:梳头、洗澡、洗衣服。妈妈从一名工人升任车间主任之后,她似乎更喜欢做有成就感的事情。厂长的表扬,下属的恭维,都令她一整天心情愉悦。而家务和孩子,或许就是她甩不开的牵绊和烦恼。即便在托儿所,我永远是那个最后被接走的孩子。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总是期盼着父母准点出现,可奇迹从未发生过。我生病躺在家,总是盼着妈妈能按时下班,即使我已经提前吃了药,可她的嘘寒问暖能让我安然入梦,勇敢面对病痛。但事情却不尽如人意,妈妈总在我需要的时候被车间的各种事情耽误,回家后又忙着做饭,爸爸见我生病,免不了又要跟妈妈理论一番……随着后来生活的改善,我们从厂里宿舍,搬到一室一厅,再到两室一厅,父母也从学徒、工人、骨干,领导最后走向退休。我和姐姐也先后离开家单独生活,没有子女的牵绊,原想他们的晚年生活应该回归简单平和,可事实并非如此。妈妈爱心满满地照料上了小区流浪猫狗。不但自费购买鸡鸭内脏,还捡拾别人抛弃的食品给它们加餐。妈妈并不擅长做家务,可为流浪猫狗忙活却乐此不疲。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受路边发小广告的人蛊惑。走进了所谓的“老年人健康保健”集会。每听一次“讲座”,总收到些“礼品”。还有所谓的“保健品”试用装。如:“蜂胶”“松花粉”“羊奶粉”……每次妈妈都要跟我宣传试用效果如何如何好,甚至还要让我用。我说:“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们依然置若罔闻。商家的赠品质量也堪忧(“纳米垫”、布鞋、电子手表、手串、充电收音机、围巾),有的东西拿回家不久就坏了。他们依旧坚持不懈地参加各种“推广会”。既然劝说无效,我只好把网络上的骗局摘抄下来,电视新闻也记录下来向他们传达,终于收到些效果。他们不再购买所谓保健品了。有一次五姑向爸爸推荐智能手机微信的朋友圈功能。让爸爸着实动心了。虽然我知道爸爸连键盘手机的许多基本功能都学不会,但当他告诉我,他想带着新手机去日本旅游拍照片……我当即就给父亲买一个智能手机。并打算教他基本功能的操作。我从开关机、调音量、接听(拨打)电话开始,然后拍照、浏览网页、微信聊天、发朋友圈逐一给他讲解并让他练习,讲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发现,爸爸即便当时能操作,可过一会儿又忘得一干二净。没办法,我只好把步骤写在本子上,图文并茂,让他抽空自学。可我依然没等到爸爸发朋友圈。无奈,我想到最后一个办法:把妈妈教会,让他们共同提高。然后就是一轮又一轮的讲解,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他们只会使用电话功能,拍照效果全靠运气。微信则根本学不会。我也从之前的耐心、急躁,到最后的平和。他们这一代人连拼音都没学过,面对如今科技产品的更新换代,“学不会”也不足为奇。
  爸妈现如今越来越老,性格也变得更加执拗,俩人在一起,吵架拌嘴依然是家常便饭。唯一不变的是,无论怎么争吵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心情。我曾问过妈妈:“你们吵架不烦吗?”妈妈回答:“所有争吵都源于你爸,他跟我没完,我也跟他没完……”虽然近在咫尺,我却感觉越来越不了解他们。
  既然改变不了,我只能面对现实。今后只要他们愿意做的事,我都尊重他们的选择。
  
  第二章朋友
  人是群居的动物,我也不能免俗。自打懂事之日起,我结交了无数伙伴,有的只陪我走了一段,然后永远退出了我的朋友圈。有的虽与我远隔他乡,却依然时常想念。
  6岁那年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个叫萍萍的小姐姐来敲门,我从睡梦中听到她低声呼唤我的名字,我迷迷糊糊地下床一脚踩空,跌落的那一瞬间,下巴磕在水泥地板上,爸爸当时出差不在家,妈妈听到哭声,打开灯的那一刻,看见我伤口上的血哗哗往下流,她抱着我就往厂部医务室跑。幸好那个年代工厂是轮班制,医务室也有人值守。医生立即给我在撕裂的伤口上缝了6针,血才慢慢止住。后来,萍萍再没有找过我,我去过她家几次,她都没在。几年后的一天,我放学回家路上,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名字,原来是萍萍。她外貌变化很大,化了妆还烫了头发,她说:“初中毕业后就去打零工了。”途中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讲述工作中的遭遇,我默默地听着,竟然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茬。
  读小学时,班里有一个同学叫晓俊。她家离我家不远。我俩经常约着一起上学、回家。她和她妈妈住在厂里分的宿舍里。那是老式的木质筒子楼。每当有人走过,地板都会震得咚咚响。晓俊妈妈肢体残疾,走路不太稳当,晓俊每次和她妈妈出门,她总是走得很慢,这样她妈妈的手可以搭在她肩上保持平衡。每天早晨,晓俊还要走150米外的公厕倒马桶,清洗完后才能去上学。记得第一次她来我家玩,见到我家里的厕所,羡慕地说:“如果我家有个厕所该多好,我就不用跑那么远倒马桶了。”每个月她还会让我陪她到2公里外的专卖店里买煤油。这是她家做晚饭的燃料,一个小小的煤油炉是她们家唯一的燃具。妈妈经常对我说:“晓俊是个乖孩子,她妈带着她不容易,你要对晓俊好点。”我们的学校附近有农田还有火车经过,如果放学早,我们就跑到田里玩摆家家,偶尔我还会带上两个洋芋烤着吃。小学毕业后,我们顺利考入同一所中学,我和她同级不同班。起初,我们约好上学放学的碰头地点。在路上她总是滔滔不绝地跟我分享班里同学和老师的趣闻。跟她在一起,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暑假,我俩会跑到离家不远的医院家属区玩耍,那里有一片长满三叶草的绿色大草坪。我俩喜欢躺在草地上谈天说地,把变幻莫测的白云想象成我们心中的样子,然后伴着和煦的阳光昏昏欲睡。初二下学期,她爸爸回家了。她从小是妈妈带大的,她爸在她出生前就坐牢了。在那么一个狭小的生活空间突然增加了一个“陌生人”,起初她对这个家庭成员充满了好奇,时常跟我说:“前一晚他炒的什么菜,他给晓俊买了什么礼物……”慢慢的,晓俊不再提起那男人,偶尔我问起,她一脸烦闷的样子。仿佛那个男人的存在影响了她和她妈妈的生活。初三之后,爸爸给我买了自行车,由于下课时间的差异,我俩取消了一起回家的约定。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升入高中没多久,竟然听到一个信息:“晓俊失踪了!”我立即跑去她家,只为证实听到的是“流言”。
  她妈妈悲伤地对我说:“晓俊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失踪前跟她爸爸关系一直不好,初中毕业后就偷偷在外打零工,有一段时间还住她同学家里,偶尔回家一趟又匆匆离开。失踪后连她的同学都找不到她,虽然报了警,却只能等消息……”我听后内心非常纠结。有一段日子我甚至在想:如果初三我们没有分开,及时帮她排解家庭的烦闷,她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后来每次在路上遇到晓俊妈妈,我都会产生一种负疚的心理。两年之后,晓俊的妈妈在小区遇到我,神色黯然地说:“收到晓俊的来信了,从安徽寄来的。当年她是被人贩子借找工作之名骗到安徽农村,卖给了一个村民当媳妇。刚开始那家人怕她跑,对她看得严,现在才同意她写信回家。”我问:“报警了没?”她说:“晓俊说她丈夫比她大两岁,对她还不错,刚生了孩子,等孩子大点,她丈夫愿意陪他回家探亲。”跟她妈妈告别之后,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虽然这个迟来的消息让亲人揪着的心可以暂时放下,可一个花季少女的命运也为此被改变了……10多年后,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有一个同学悄悄问我:“我是晓俊的初中同学。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遇到她,她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刚巧这次聚会,我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她?”我说:“可以呀,我也想念她,我们多年没见啦!”就这样,我们分开近20年之后又相聚了。因为之前看过她的照片,所以我一眼就把她从人群中认了出来。她画了妆,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长裙,脚蹬一双高筒靴。虽然离她不到两米的距离,依然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我叫她的名字,她愣了两秒,然后回复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和我说了这些年的近况。虽然生了三胎,只有大女儿和二儿子和她们生活在一起。三女儿属于超生,由于害怕罚款,生下来就过继给了夫家一个不能生育的远房亲戚。为了挣钱,她和丈夫先后去过福建、浙江打工。如今,老家也建了新房,丈夫在杭州给建筑工程队打工。先后买了一辆代步轿车和一辆渣土车。女儿和儿子也在杭州打工,女儿早已嫁为人妇,她也晋升外婆。说起曾经在安徽务农的日子,她的眼神暗淡了不少。可以想象,当年乡下的日子对一个城市女孩来说不只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她对我说:“唯一的遗憾就是妈妈还没过上好日子就去世了。”当年她妈妈下楼时不慎一脚踏空摔了下来。邻居把她送到医院,已经回天乏力了。她和丈夫连夜坐火车赶回家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她妈妈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没想到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世……最终她和她爸爸还是和解了。这些年她留在娘家也是因为她爸爸身体不好。年初他爸爸突发心梗过世了。她等着办完房子过户手续就回杭州和家人团聚……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我想:她最终还是与曾经的痛苦握手言和了,或许是源于对家的责任和对亡母的愧疚吧!
  踏入职场,遇到了一个同事。她叫小淑。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女孩。我俩经常约着出去玩,她身体素质相当棒,游泳是强项,在泳池里,蛙泳、仰泳,她可以换着花样不歇气地游两三个来回,仿佛非常享受的样子。我在一旁羡慕得眼珠子要掉水池里了。有一次我们几个同事约着去澄江玩。租了一艘小船荡舟湖上,她和几个男同事在湖中央就跳下去游泳,体能一点不逊色于异性。平日里她总跟我念叨:“未来要从事与专业对口的工作。”为达到目标,她先考了夜校,专升本证书拿到后,又自修一年,取得了国家注册职业证书,她终于得偿所愿成功转行。之后我和她的见面改成了去她家蹭饭。她认识了几个会做拿手菜的朋友,周末我们经常去她家吃“主题餐”。香辣蟹、酸菜鱼、猪扒饭……也正是在这样的饭局,她认识了人生的另一半。从此聚餐活动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收到她的结婚请柬。作为伴娘,我一大早就去了她家,陪她去化妆、接亲、游街,下午赶到婚宴现场,晚上闹洞房……新郎是个大方随和的人,和小淑在一起非常般配。之后很多年,我和她的联系只限于网络聊天。她跳槽了,当妈妈了,孩子进幼儿园、上学了……有一次突然接到她的电话,相约饭局才知,她公司想找一个有酒店工作经验的经理。她想到了我,希望我能成为她的同事。由于这份工作离家特别近,因此爽快答应了。面试没多久就接到录用通知。那是一个国庆节收假的第一天,在早会上,小淑作为财务部经理,把采购部经理的一次采购行为严肃地数落了一通,并且质疑其选择的供货商……我被她这样过激的行为惊呆了!虽然我刚报到,但我明白:一名成熟的职场人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在以后工作的日子里,我看到了小淑极端的一面,她认为:只要得到副总(老板女儿)赏识、信任就能在酒店立足,其余同事可以不必在意。我曾跟她深谈过几次,不是为她给我介绍这份工作,而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岁月荏苒,时过境迁。无知不觉中,有的人还能与我相谈甚欢,有的人却已经渐行渐远。
  
  第三章姐姐
  我的姐姐艳艳比我大三岁。她总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从记事起她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每次她出门我都迫不及待地追出去让她带上我,而她无一例外地把我拒绝。偶尔她没把我成功甩掉,只能无奈地让我跟着她。她为什么那么讨厌带我一起玩,我至今都没想明白。只能从她口中找出点蛛丝马迹:1、她不喜欢和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玩。2、她希望有一个能保护自己哥哥,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跟屁虫妹妹。3、她担心我把她做的事情告诉爸妈,我是她眼中的“告嘴婆”……在我10岁那年,四姨的儿子要读小学没人照料,就寄养在我家,从此我多了一个玩伴。姐姐终于可以耳根清净了。
  姐姐性格大大咧咧,脾气又倔,但凡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从上小学开始,爸爸就因她上课迟到、追星,追剧影响学习被老师约谈。那个时候学生流行做《明星剪贴本》。姐姐的零花钱都用在了买明星画册上了。把册子里的明星图片剪下来,粘贴在笔记本里,图文并茂,生动有趣。在她们班里,她的剪贴本可是稀罕物。港剧《霍元甲》《陈真》的上映,令姐姐迷上了武侠剧,报纸里的连载,每期都要剪下来,专门做一个专辑。记得有一次,漏掉了3期报纸,姐姐拿着刀片,让我放风,她把省建宿舍区报刊栏的连载切了下来,那时的我真正体会了一把做贼心虚的感觉。初中毕业,姐姐的成绩不太理想,爸爸给她填报了职业中学“涉外旅游”的专业。她入学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培训服务从业者的学校。毕业之后为高星级饭店、品牌店输送专业人员。作为本地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涉外旅游专业的职高生,姐姐她们班大部分学生在毕业前就被一家四星级酒店录用了。由于酒店在本地是改革开放的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福利待遇可谓非常优厚。该酒店还送这批学生去广州白天鹅宾馆实习一个月。酒店开业之后,她被分配到了商品部做售货员,她对这个岗位很满意。因为工作时间符合她的生活习惯,既没有体力活,还不用三班倒。在那里工作之后,她的眼界开阔了,时常能听她谈论工作近况、福利待遇、外宾的消费观等等。在信息相对闭塞的年代,我非常羡慕她从事的这份工作。对待事业,她似乎没多大野心,可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却节节攀升。她认为:女人只要觅得良缘,人生就能圆满了。她理想的丈夫应该是负责赚钱养家的,她只需要美美的做家庭妇女就好。为此她收入的一大半用来修饰自己的美丽工程。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她曾经因为脸上的粉刺,尝试过各种中西医治疗,可效果都不显著。至于恋爱,在酒店她也谈过几个。只是还没到谈婚论嫁就无果而终了。
  有一次妈妈生病,她陪妈妈去医院,挂号时就发现主任医师是妈妈的发小邻居。主任邀请她们去家里吃饭。还见到了主任那个从部队回家探亲的排长儿子。俩人年龄相仿,相谈甚欢。从那以后,姐姐时常去主任家玩,次数多了,主任对姐姐钟意他儿子的事有所察觉,于是他们俩口子来我家中拜访。当时我不在家,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后来姐姐不再去主任家了。一次闲聊中,妈妈跟我说起原由。原来是主任媳妇认为我姐姐与她儿子不般配,从中作梗……没过两年,姐姐从酒店辞职,做了一名导游。工作虽然不稳定,但收入不比酒店低,姐姐还是挺满意的。有一次在机场送走了旅行团,她的脚意外扭伤了。在住院治疗期间,遇到了另一名病友。她是设计院的工作人员,俩人惺惺相惜,当得知姐姐还未婚,她热情地为姐姐介绍对象。姐姐伤愈后,与她介绍的小伟开始交往。小伟是一名设计师,作为理工男的他,性格有点内向。每周他会给姐姐打几个电话,一个月见四五次面。平日里从姐姐嘴里很少听到小伟的情况。姐姐也曾受邀去过他家,据说是个知识份子家庭。半年之后,姐姐跟妈妈说:“小伟单位有分房指标。但优先照顾已婚职工。小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打算跟姐姐领证结婚。”当时27岁的姐姐虽觉彼此了解太少,但也点头同意了。当她兴冲冲地把结婚材料准备好,打算次日按约定领证的前一晚,竟然接到小伟的电话。姐姐和小伟见面之后宣布:取消领证。原来,他临阵退缩的原因竟然是觉得姐姐不是最佳的结婚对象。对于这次突然取消的婚约,姐姐痛苦了一阵子。之后的她脾气似乎比以前暴躁了。不带团的时候,整天呆在家里,晚上睡得很晚,临近中午才起床。她跟家人交流得越来越少,我们也尽量不刺激她的情绪。一年之后,她陪妈妈去姑奶奶家串门,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有人叫她,原来是姐姐以前的同事晓玲。晓玲告诉姐姐:她在本地一所大学学日语。她知道姐姐上职高的时候学过日语,她邀请姐姐和她一起当旁听生深造。姐姐听完动心了。这或许是她打发寂寞时光的最好方法吧。两年之后她已经能用日语正常交流了。一次系主任问姐姐,有几个来自日本大学的教授想去地州考察民俗。要找一个翻译随行安排食宿交通。因为姐姐做过导游,系主任想到了她。姐姐当即欣然同意了。从那以后,只要开展中日学术交流,学校就推荐姐姐做翻译。时间久了,大家都熟络了,有一次姐姐向他们咨询:到日本留学的手续和条件。没多久她就收到对方发来的详细信息。之后姐姐向爸妈提出:她要去日本留学。爸妈经过慎重考虑,最后还是支持了她的决定。申请护照、开证明、办签证、订机票……当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意味着要远离家乡,等待她的是焕然一新的生活。31岁的她开启了日本的求学生涯。刚去的那段日子,要适应当地的环境、生活,课程安排也较多,很少获悉她的消息。一年之后她顺利通过预科班的考试,正式融入大学生活。每年只要日本教授到中国做学术交流,她作为翻译也一起随行。顺便回家探亲。3年学业完成,她又申请读本科,同时还获得了东京一所大学交换生的机会。以她这个年纪做学生,从生理到心理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本科毕业之后,她终于回国了。原以为凭借这段留学经历,可以在大学找一份日语教师的工作。她先后在本地几所大学投递了简历。一个月之后依旧石沉大海。姐姐决定最后一搏。她对爸妈说:“我的签证还有两个月才到期。我想到东京去。如果有机会就在那里找工作。即便不行,就当去日本旅游一趟,然后回家另做打算。”或许是姐姐的这份执着感动了上苍。一个月之后收到了姐姐的电邮。她在乘坐新干线旅游的途中遇到了另一个单身的游客,俩人聊着聊着就对上了眼,这个人叫浩南,是个日本人,跟姐姐同岁。在邮局工作,父母早亡。他热衷户外活动,每月都会利用休息时间外出旅游。也正因此机缘,才和姐姐相见恨晚。同时,还收到浩南写给家长的电邮。他在信中言辞恳切地希望爸妈同意他和姐姐在一起。爸妈内心虽然对她俩的闪电恋爱不太放心,但想到姐姐已经是成年人,最终还是支持了她的选择。姐姐如愿以偿成了一名家庭主妇。次年,俩人坐着飞机回家探亲。浩南身材高大,体态略胖。是个标准的吃货。妈妈做的家常菜,他都很爱吃。姐姐带着他玩遍了本地的知名景点,然后俩人一起回日本。不久之后姐姐怀孕了。对于41岁的高龄孕妇来说,我们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年底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当看到孩子的照片,我们都替她开心。孩子们长得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盘,胖胖的小手,甚是可爱。从此,她发来的信息跟孩子息息相关。“孩子自己吃饭、穿衣了”“孩子上幼儿园了”,孩子似乎成为了她的骄傲。因为孩子小,以后的几年我们都是靠邮件联系。直到孩子快六岁那年秋天,他们回来探亲。当天我们去机场接他们。姐姐本来就胖,这次见面感觉又肥了一圈,可能路途太远,他们一家都显得非常疲惫。我们帮他们拖着行李,两个孩子也乖巧地跟在一旁。团聚的这五天,我带着他们游览了动物园,坐着米轨火车逛了半个城市,孩子们挨过了水土不服的皮肤过敏,吃了当地的特色风味美食,每晚我们拖着疲惫的步伐,意犹未尽的回家休息。浩南第六天返回日本。姐姐带着孩子又和我们过了一周。姐姐这次回家,感觉脾气性子比以往更加火爆,有时候即便是一件小事都能让她爆发,甚至当着孩子的面她都控制不了脾气。我和爸妈分析可能她年纪大,带孩子太辛苦导致的。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和她相处,探亲结束后,我们把她和孩子送到机场。回日本半年之后,一天下午突然收到浩南的微信。他写到:“艳艳脑梗死,住院!”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半天回不过神来。那一年姐姐48岁。我没有马上告诉父母这个消息。我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怕爸妈胡思乱想。浩南抽空就把姐姐的病况通知我。待她的病情稳定后,我才回家把情况告知了爸妈。爸妈听后很镇定,看着浩南发来的入院照片,他们坚信姐姐一定会康复的。一年之后,爸爸说想去日本。我知道他内心牵挂着姐姐的病情,想去看望她。妈妈因为会晕车,又不放心爸爸一个人参团,我就答应陪着他去日本。这次旅行从成都飞大阪,最后从东京返回成都。一共8日游的行程。其中东京一天自由行。我们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报名参团。飞机抵达成都当晚,我睡梦中听到卫生间有动静。起床后看见爸爸在呕吐。我守在一旁,等他吃完药看他睡下,我才迷迷糊糊睡去。次日一早爸爸恢复如常,我的心才放下。旅行第六天,我们终于到了东京。住在成田机场附近的宾馆。晚上姐姐全家也赶来与我们见面。姐姐的精神状态不错,就是消瘦了不少。这个病影响了她的语言功能,她说话有些吃力。次日浩南带着我们乘坐新干线去了小田原。品尝了原汁原味的日本料理,玩到下午我们才返回宾馆。在车站与他们挥别,看着他们一家4口的身影离我们越来越远,我想:只要人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次年春节,和姐姐视频,她的病情恢复得不错,沟通也没什么障碍了,两个孩子读小学二年级了。经历这一切,姐姐也想明白一些事,“心若向暖,安之若素”这才是她未来应该保持的心态。
  
  第四章邻居
  我出生于物资匮乏的配给制年代,几乎所有紧俏的物资都要凭票才能获得购买资格。粮票、布票、肉票、豆腐票……而住房,自然也是靠爸妈单位分配所得。我们一开始住在爸爸单位宿舍,只有20平米的房间。屋内放两张大床之后,就没剩多少空间了。由于是办公区改的宿舍,不能负荷大功率电器。单位安保人员经常在饭点组织突击检查,一旦发现使用电炉,一律没收。对于有孩子的家庭,不做小灶基本是不可能的。爸妈晚上偷偷用电炉给我和姐姐煮牛头饭,蒸肉饼、鸡蛋补充营养。他们自己在食堂打饭吃。我家对面是爸爸厂办医务室。我常常跑到医务室看医生给工人打针、开药、包扎伤口,我非常羡慕这份职业。回家后也让表弟佯装指头受伤,我当医生给他“包扎”。在我10岁那年,爸爸终于获得分房指标,我们从一室搬到了足有46平米的2居室套房。当年这个小区隶属于房管局,我们这个单元住了几个厂的职工,每户按住房面积交房租。房子虽然不大,但卫生间、厨房和小阳台一应俱全,我们终于告别了跑公厕、吃食堂的生活。那时候家家烧的是蜂窝煤,每个月爸爸在煤站订一车煤,工人把煤送到楼下。我们尽己所能搬一小部分煤回家,剩余的只能等爸爸回家处理。妈妈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光对付灶火都要消耗个把小时。除此之外,我们小区还面临整整8年多停水的状况,那时每个单元楼的房顶配一个蓄水池,晚上水压高的时候蓄满水。可自从搬进去两年之后,水压就很低,蓄水池基本不起作用。爸爸只能半夜起床,偶尔运气好能接到一桶水。平时洗衣服、洗菜只能到一楼完成。
  妈妈常说:“人穷肝火旺。”由于基本生活条件差,那时的各家各户,吵架频率非常高。晚上做功课,耳朵里没听见几句吵架声或孩子被打的哭声都觉得不太习惯。80年代,随着物质生活的改善,有几个邻居为了追求刺激,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院子里动静就更大了。我的邻居(包括同学),先后也因这些毁了自己甚至是家人的命运。记得高考那年,我们楼下的一个10多岁问题少女和过世爷爷的续弦闹腾房产。每周有4至5天晚上,这个奶奶要从屋内跑到屋外“哭天喊地”骂这个“外孙女”,不折腾两小时决不罢休,我当时想:“这老人精力真是充沛,吵闹可是一个体力活。”后来参加工作,把积攒了多年的存款全取出来,购买了一套安居房。房子70多平米,本来打算把爸妈接过来一起住,但刚巧爸爸公司有了一个换房的机会,房子也是70多平米的二室一厅。因此我自己搬进了新购的安居房里。这套房离市中心大概7公里。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两公里才能到家。刚开始住户少,每天下班回家,周边非常安静,卸下一天的疲累,躺在大床上心里真的美极了。入住一年之后,楼上搬来新住户,这家人有养花草的习惯。每天准时浇两次水,泥水顺着外墙哗哗地流。经常把我晒在外面的衣物弄脏。无奈我只好加装了一个雨棚。每天早晚,一听到楼上的浇水声,我就立马关闭窗户。这样的日子过了3年,由于交通实在不便利,我决定卖了这套房,重新购置一套二手房。从选房、看房到最后过户,不过个把月的时间。这是一套有10年房龄的房改房,50多平米的面积,设计非常不合理,客厅窗户距对面住户窗台不足两米,我住进去之后基本不开窗,白天要依靠吊灯采光。唯一的优点就是离市中心只有3公里的距离。刚入住10年内,基本都是本地住户。邻居虽不打招呼,但也算安静。10年后原单位60%的住户陆续搬离,空房除了出售就是租赁。我的隔壁住着一家三口。老夫妻和离婚的女儿住一起。老头儿有强迫症,每次外出要反复确认防盗门是否关闭,长达10多次,有时候走到一楼还要跑回来继续确认几遍才放心。另外,老头每天都要查看自家水表数值,看完像赌气一样重重合上外箱,那声响即便我在四楼都吓一跳。他女儿真不愧是老头儿亲生的,每天上下楼也要看一遍水表数……(此刻怜惜我的心脏3秒钟)。她女儿还有个习惯,出门从不带钥匙。有时候老人在里屋听不见,她就坚持不懈地敲门。有一次我看了一下时间,她足足敲了20多分钟,屋内才有动静……我对面的邻居是一个老妇带着儿子生活。母子天生大嗓门,但凡他们在楼道说话,估计一个单元楼的住户都听得到。后来儿子娶了老婆生了孙子,儿子就从婚前的出租车司机,到婚后和媳妇琴瑟和谐赋闲在家带娃。这是我见过的最爱热闹的一家人。老妇人的几个亲戚经常来串门,屋内搓麻将声、高谈阔论声、孩子玩乐声不绝于耳。不久,我楼上搬来一个新住户,一个20多岁的外地单亲妈妈带着3岁的儿子。刚来的一年内,孩子异常的兴奋,在屋内来回奔跑,恣意哭闹,我夜里常常听着孩子踩着高跟鞋的咣当声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这几年小区陆续搬来了许多外地打工者,他们结婚生子后,把自己的母亲从老家接来带孩子,每天孩子被送进学校之后,院子就变成了这些老人的“娱乐”场所。其实在距离小区不足500米的地方分别有两个社区活动广场。但这些老人不知什么原因就习惯守在这院里。他们呼朋唤友、谈天说地,甚至在不及两米宽的人行通道上打羽毛球,每次经过都得左躲右闪、小心翼翼……后来我摸清楚老人们的活动规律与他们错开出行,给彼此都留点空间,各自松快。
  我终于深刻理解了“孟母择邻而居”的道理,可当年孟母是有选择,而我,亲历了这些年房价飙涨,换房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奢望!即便周围环境再不济,这也是我未来赖以生存的家园。
  
  第五章伴侣
  每个女孩在婚前对自己的另一半总是充满了各种期待,这些年在学校,在单位,先后也遇到一些异性。因为心生好感,也曾交往过,可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即便是当初自认为的喜欢,交往之后才发现那个人并不适合自己。
  和大春结识在同一家公司。因为招收下岗职工可享受税务和财政部门给予的优惠。所以公司招聘了20多名下岗工。老总开例会时就要求各部门认真筛选任用这批下岗人员。我反复翻看着他们的履历,由于专业不对口,年纪也偏大,名单中没有一个适合自己部门的员工。大春在这批人中,综合履历还算优秀的。最终被安排到财务部担任采购主管。因为业务需要,我和大春开始熟络起来。当年他30多岁,幽默健谈,处事稳重。我们部门申请采购的物品只要经他的手,满意度都非常高。参加公司培训的时候刚好坐他旁边,我因为近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就抄他的笔记,才发现他写得一手好字。有一次公司组织主管以上级别的人员聚餐,我们又恰好坐在一起,大家聊得挺开心。不知道何时,彼此有了好感,他经常骑着那辆本田摩托带我去郊游!慢慢地,我也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情况。他的父母已先后离世,曾经就职于国企的他也风光过。但自从改革开放之后,计划经济变为市场经济,他们厂因各种原因,经济效益一年比一年差,甚至拖欠职工工资,无奈他选择下岗再就业。和我共事一年之后,他从公司辞职,决定做个体经营。租下店铺后,为了节约成本,他自己做货架,骑着摩托拉样品铺货,为了货品安全,还经常住在店里。铺面紧邻高架桥,行驶的车辆发出刺耳的噪音令人难以入眠。晚上卷帘门合上之后,没有窗户的房间通风条件很差。遇到炎热的夏季,夜晚就更难熬了。
  我在工作之余经常去看他,给他送些爱吃的东西。他销售矿山设备配件。虽然商铺毗邻远郊客运站,人流量大,可顾客却寥寥无几,生意艰难地维持着。6年之后,商铺拆迁,他决定另谋出路。先后在三家私营小公司里打工。收入不高,杂事不少。但他从没有想过主动放弃。
  和他交往了8年之后我们领证结婚了。从恋爱的激情,到家居生活的琐碎,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完美无缺。相处久了,我看到他的另一面。首先,碎叨。但凡遇到他看不惯的人和事,自认有正义感的他就会喋喋不休地批评、抱怨。我从刚开始的认同到后来有些厌烦;毕竟这样的人每天见的太多,既然无力改变他人那就去适应,没必要自寻烦恼。有时看着他与这些人起争执,甚至摩擦,我觉得很无聊。和讨厌的人较劲,最终自己也会变成那个讨厌的人。其次,不理家务。回到家里的他,和外面的他判若两人。眼中基本没有“家务活”三个字。我曾看见他把青菜随便过了一下水就算洗好了。偶尔主动洗碗,灶台上的油污,地上的水渍都视而不见,更别指望他清洗衣物了。我从之前的看不惯、讲道理、生气、吵架,到后来的妥协。最终我们双方默契地达成了共识。他少说我不爱听的抱怨,我多做他不愿干的家务。
  不跟生活较劲的我们,日子过得越来越和谐。他教会我游泳、摄影、理发、下围棋,我们有了共同爱好,俩人的闲暇时光过得有滋有味。当大春迈入知天命的年纪,研习多年书法的他,在本地书协举办的比赛中屡次获奖,并加入了书法协会。
  经历了风风雨雨,最终才明白,即便是最平淡的日子,也需要双方认真经营,否则不仅会失去一个伴侣,或许也失去心灵的港湾。
  
  第六章病痛
  妈妈说:我生下来就体质弱,能活下来,全靠我胃口好。
  出生在70年代的我,即便不挑食,营养也跟不上。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每次生病就用四环素,这药品的副作用就是让我的牙齿变得不再洁白。没进过幼儿园的我,上小学之后,与其它孩子无论从理解、认知、甚至体能都有明显差距,根本不受老师待见,唯有我这体弱多病被老师看在眼里。每次换季节,我必会感冒。其实,最痛苦的不是感冒本身,而是鼻子擦痛。那时的卫生纸又厚又硬。在感冒中期,预先准备的两块手帕湿透了,卫生纸用光了,只能撕废弃的作业本,放手里揉一揉就擦鼻涕,鼻子被摩破,碰一下就钻心的痛,如果刚好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说话那囔囔声令自己很羞愧。终于有一次,班主任不忍看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带病上课,叫我回家休息一天。我第一次有了被老师重视的感觉,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不少。我的体质偏热,抵抗力差,经常患口腔溃疡,爸妈给我吃牛黄解毒片降火。许多年之后才发现,这个寒凉的药品已经慢慢伤害了我的脾胃。每年夏季是我肠胃感冒的高发期。上吐下泻是常态。最难受的是要经历吐之前浑身冒冷汗、天旋地转的过程。反复折腾几个小时,直到感觉自己快虚脱了,痛苦才结束。
  升入高中一年级的一个下午,我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路上遇到一个同学,此路段是二车道,当时距我前行的右侧方停着一辆货车堵了一个车道。同学骑在我前面顺利通过,就在我紧跟其后的一刹那,被对面急速驶来的出租车挂倒,当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原来,那个刚拿到驾照不足一个月的女司机,撞到我的那一刻误把油门当刹车踩,我从车上被猛地撞下来……医生诊断结果:左脑部位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块、盆骨骨裂和错位、左脸颧骨外伤。爸爸怕我变成傻子,拿着我的片子挂了另外两家大医院的脑外科专家号,最终决定对脑里的血块采取保守治疗。我的盆骨被厚厚的绷带缠住。7天之后,给我做牵引治疗。当医生把钢针敲进我股骨的那一霎,内心的恐惧大于神经的疼痛,我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流。爸爸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就把他的手伸到我嘴边说:“你要是疼就咬我吧!”我当即一口咬了下去,直到他疼得“啊”的一声我才松了口。5公斤的秤砣吊了4天,医生发现收效不大,又增加了2公斤,10天之后,当医生撤走秤砣,拔掉钢针的那一刻,我浑身松快了许多,终于可以翻身睡觉了。接下来的腿部康复训练全靠自己完成,每天醒来就跟自己僵硬的左腿做斗争,晚上即便做梦都梦见自己行走自如,快步如飞。
  28岁,例假紊乱,排卵期出血持续四五天。吃过中药,看过西医,最终做了诊刮后才得出结论:雌激素过高。从那年开始,每到春季手掌蜕皮(汗疱疹),刚长出的嫩肉遇到洗涤用品特别疼,严重的时候还往外渗血。
  31岁体检,医生查出我的左侧卵巢囊肿2.6cm。我按照医生开的药方,坚持吃药。幻想着通过我的努力,囊肿能彻底消亡。
  38岁,每次例假前一周夜里开始出现潮热症状。半夜经常被热醒,胸部以上全是汗,几分钟之后才慢慢消退。
  39岁,中秋过后的一个深夜,盆腔右侧抽痛。次日去医院,结果是左侧囊肿5.3cm。门诊意见是住院动手术。我随即办理了相关手续。入院4天后安排手术。微创手术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乐观,当我意识一恢复,就不停地呕吐,医生分析是用了麻药导致的,随即把麻药撤了,在吊瓶中加了B6,呕吐的频率才减少。第二天意识还没恢复,身体虚弱,昏睡了一天。第三天撤掉了尿管,终于可以下床在房间内走动了。10天之后出院,回家继续休养。
  40岁,左额上长出一个豌豆大小的黄褐斑。皮肤干燥,眼部、嘴角、额头出现细密皱纹。腰骶部偶尔酸痛,行、坐、卧活动受限。持续一天之后不治而愈。
  45岁,太阳穴附近出现黄褐斑,手指关节、膝关节不定期疼痛。每天潮热频率超过20次。
  46岁,左下肢静脉曲张部位不定期疼痛。伴有眩晕、冒虚汗症状,例假持续时间10天以上。情绪不稳定,神经紧张,焦虑、失眠,多梦。妇检结论:雌性激素过低,濒临绝经。
  47岁,左脚脚背不定期长出一个鼓包(剑鞘炎)。重力按压之后恢复正常。脚底莫名疼痛。潮热症状持续,每月头疼达到7次。
  48岁绝经……
  身体状况最差的时候,每天除了吃药,就是等待,等待药效尽快起作用以缓解我的病痛。
  只有被病痛折磨过的人才懂得,幸福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身体无恙。即便这样,我也经常冒着晕车、水土不服、身体不适的隐患外出旅游。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走遍想去的地方,不辜负来人间走一遭。
  
  第七章事业
  一个人的未来,跟个性、修养、学历、运气息息相关。择业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从我高中开始,就确定了未来从事的职业:医务工作者或教师。我经常幻想着自己穿着白大褂为病人解病痛的画面。而教师也是我向往的职业之一。想象着自己的学生找到各自的未来,我的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因此我的高考志愿也是按这两个职业填报的。当成绩公布后,我的理想被现实狠狠地拒之门外。暑期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招生启事》。是一家外企投资的在建酒店招一批应届毕业的高中生,定向培训服务人员。或许是无法承受高考失败的打击,令我失去了复读的勇气。我当即决定去报名。面试通过后,我开始了崭新的求学生涯。第一学年,旅游英语、粤语、接待礼仪、形体……由于实用性强,我接受得很快,半年之后就被选为英语课代表。第二年刚上了一个多月的日语课,我看到当地一家四星级酒店的招聘信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应聘,同时也想检验一下学习成果。最终我以优异的成绩被酒店录用了。当身着制服,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堂前台,耳畔回荡着悦耳的背景音乐,我的心里莫名起涌起一丝荣誉感。但快乐是短暂的,工作上遇到的困难却摆在眼前。首先是电脑操作。这个有300多间客房、4个餐厅、1个商品部、1个舞厅的酒店,所有客人的入住登记和消费都通过电脑完成。为了尽快熟练键盘操作,我偷偷把键盘外观画了下来,回家让爸爸给我做了一个纸板模型反复练习。当年只见过人民币的我,还要学习信用卡、旅行支票、外币兑换等业务。上班时我利用休息时间,拿着各国的外币图样学习。我深知工作上的每一次失误不仅面临经济赔偿,更害怕丢了饭碗。我的小心谨慎、努力付出收到了成效。3个月后顺利转正,1年之后还被评为“服务明星”,又过半年升职为领班。之后调任大堂经理。为了前途,我上了夜校,取得了大专学历,先后跳槽了两家酒店。从部门的副职,最终升任为正职。责任越来越大,环境越来越复杂,各种压力接踵而来,我开始失眠,内分泌失调。身体状况的急转直下,让我不得不放弃待遇优厚的一线运营部门,改行做后勤服务。我顺利应聘到一家能源国企下设的一个新岗位。我作为这个岗位的主管,负责员工技能培训、考核、出勤、绩效、物资等管理,这份工作对我来说驾轻就熟。虽然收入比以前少了很多,但基本没有工作压力。我也终于有时间借助电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7年之后,国企内部整合,像我这样的外聘人员要被重新安排岗位,我因为不满人事调配,从单位辞职了。没多久便应聘到一家小公司任行政主管。这是我第一次在只有8名职员的私营公司就职。老板和老板娘分别是老总和行政总监。公司自建了工作群,同事之间很少交流,狭小的办公区寂静无声。老板娘每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6位员工的动向,她也试图把我培养成她的眼线。我每天来得比其它同事早(开门),走得比其它同事晚(锁门),在这样一个沉闷又诡异的环境下工作,我仅干了1个月就辞职了。不久我顺利应聘到一家私营酒店做人事主管。老板通过酒店赚得了第一桶金,却在投资房地产上摔了跟头,酒店挣的利润拿去贴补了房地产项目,而酒店内部设施改造、职工福利待遇的提升都成了泡影,已经精简了的人员配置,也因老员工辞职,新员工招不进来,而艰难维持。最后老板还要把后勤保障部门再次合并。当接到人事合并到财务的通知之后,我辞职了。我可以忍受老板儿子的无端指责、延迟发放工资、甚至减免节日福利……但忍耐也是有底线的,超过这个底线,我宁可待业也不苟且呆在那里。后来经过小淑介绍,我换了工作。这是一家国企房地产改制后的股份制公司,我负责几十间客房和200多间出租公寓房的日常管理。总经理表面主持工作,最终还是看副总的脸色行事。副总是老板的女儿,30多岁,有海外留学经历。外表平和的她,骨子里却是一个处事独断且情绪化的人。只要她不开心,即便开着例会,也立即起身走人。这里的中层干部,一半是公司老人,剩下的就是副总亲自录用的人。刚开始我很难理解像销售、采购这类岗位的负责人,竟然是她从车队司机和银行信贷员撬过来的。正因如此,各部门之间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各自为战,和他们在具体问题上沟通、协调非常困难。几个月之后我无奈辞职。
  每换一份工作,我都倾尽全力、倍加珍惜。可即便把它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处境却一次比一次艰难。即将迈入知天命的年纪,我已不再执念工作对我生活的重要意义,唯有一念放下,才能万般自在。
  
  结语
  感谢过往的经历,让我看清生活的真相。感谢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人,让我明白自己的价值。
  我的故事暂时写到这儿,等健康状况好点再继续……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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