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之心》——我依旧记得的一本书

写这篇文章，缘于两件事。
　　在前不久，不少BBS都贴有“影响过我的十本书”的征集帖。呵呵，我看了一下，竟然有不少人把《少女之心》列入其中，说起《少女之心》，出生于六七十年代的人不管是否传阅过，至少知道有手抄本《少女之心》。
　　尽管在70年代末，这本书就已经尽人皆知，时至今日，《少女之心》在人们的心目中仍属于诲淫诲盗的东西，说起来，仍旧神神秘秘。
　　我说的另一件事，自然也与《少女之心》有关，那就是我在一个租书社里，看到了《少女之心》。令人奇怪的是与它纳入同一系列一起出版的还有《曼娜回忆录》（书号ISBN7-80557-389-3/G.106)。
　　
　　《少女之心》是文革时期的一个手抄本，又叫《曼娜回忆录》，如今摆在书架上居然成了两本不同的书，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
　　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的，就如同“UFO”、“尼斯湖水怪”一样，越是神秘，对人越是有吸引力。
　　该书的装帧是以桃红为主，佐少量浅兰色。在四个黑色的大字“少女之心”下面，是“在全国一片灰色的封闭年代一段叛逆的爱情”十九个字，书的下面印着“七十年代中期轰动中国的禁读手抄本首次面世”，黑底白字十分引人注目。
　　我翻了翻，觉得里面印刷不像以往粗制滥造的盗版书，看了看出版社，书的封面注明是由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
　　
　　《少女之心》堂而皇之地出版了？
　　 尽管，我在读书时代就读过这本书，但它摆在我面前，影响却是巨大的。在我心理上，它的爆炸性和象征性无异于打破禁区的林彪事件。
　　从古至今，说起读书，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件极风雅的事情，可是，因为书的类型不同，阅读时的体验也就各不相同了。
　　反正读书是读不死人的，今天我就准备讲点儿童不宜的故事，呵呵，请未成年人回避一下。将历史倒退20年，有一段我阅读人生经历中最为特殊的事件读手抄本《少女之心》。
　　如今，用惯了复印机的朋友，可能很难理解为了阅读这么一种欲望而去用手抄写书的那么一种行为，而手抄过《少女之心》的朋友，可能会会心地一笑吧。
　　
　　那《少女之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知道《遗情书》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木子美的，而知道《少女之心》的人，却只知道作者叫“曼娜”。
　　没有人知道“曼娜”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没有人了解“曼娜”是作者本名，还是一个符号。近年中国有名的“性小说”作者卫慧，九丹，木子美，夏岚馨等，要说也算是在这个女人的后辈了！
　　被定性为“黄书”的《少女之心》在文革中流传极广，“知名度”之高，不是八十年代以后的人所能想象的。全文长约两万字，内容是十八岁的处女曼娜和她表哥少华的详细性爱记录。
　　如果说唐初人张鷟（zhuó）所著的《游仙窟》，是现存的第一部完全以主人公的性活动为中心来编织情节的小说（如果不算尚待考证的《飞燕外传》）；那么《少女之心》的作者，就应该是中国两性领域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在我读初中的时候，不知是谁从校外带了《少女之心》，在学校里分页传看，有的同学为了读这本书，小心仔细地将手抄本撕成纸条，慢慢地，《少女之心》在学生中呈半公开状态了。
　　从初一到初三，似乎所有男同学都在探听此书或传抄此书，女孩子看的也不少，可惜我机缘不巧，没有看到。不过从另外一个同学那里倒是打听了不少内容，包括作者曼娜，以及其中的主要情节。
　　我本来也有机会看散页的，想着看全本更过瘾，就想等那位同学收集抄全了《少女之心》的时候再看。那位同学还没收集抄全，书就被年轻的班主任收缴了过去。
　　在我印象中，那位同学好象也没受到什么处分，现在想想，可能是那位年轻的班主任并未把手抄本交给校长。不过我还是很痛恨那个老师的，在我正要得手的时候，被他收缴了去，害得我如今都没能亲眼看看什么是完整的手抄本。
　　
　　也许是因为班主任的收缴激起了我的兴趣，也许是我已经开始朦胧有所知觉，也许是我想真真见识一下地下流行的手抄本，所以我更想见一见那本《少女之心》的真面目。
　　那位同学考试需要我的帮助，自然想尽办法满足我的愿望。
　　有一天傍晚，他把几张作业本纸拿出来给我看，封面是钢笔写的《少女之心》。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记得这几个字还描过。
　　也许是期待的太久，当时，我就被这个名字震撼得不行，心里呯呯直跳。
　　虽说没几张纸，字迹歪歪扭扭的，潦草不说，还有不少错别字，却早已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看完了，就装模作样地还给他，严肃地说：“我不看这种东西！”
　　他吃惊地望着我，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就收回去了。我过后后悔得紧，又不好启齿去索要，要知道，这是我最感神秘却没有读过几页的书。
　　
　　以后一段时间，只要一想到书中的那个女孩子抚摸自己的生殖器，我的荷尔蒙就急剧地分泌。因为父母亲是医生，也就有条件寻找一些相关的医书看，现在当医生也有十几年了，深挖思想根源，见别人举列才想起自己也受影响。
　　呵呵，回首自己学医经历，我最早读到的是《人体解剖学》，《人体解剖学》中最早读到的要属生殖系统那个章节了。
　　后来，从杂志的警钟长鸣等栏目中，时常看到《少女之心》的名字。我一直怀疑这些杂志的编辑，其实是有意为《少女之心》这一作品大作广告。
　　
　　前不久，我在ＢＢＳ的帖子“影响过我的十本书”中又看到《少女之心》，忍不住在网上搜索并做了下载。
　　我终于读到了它！
　　 《少女之心》象一个步入暮年、走进夕阳的老者，娓娓道来一个古老的寓言故事，触及那一代人心灵深处的最痛，唤醒那一代人记忆深处的绝对隐私。
　　看这本书的时候，我有一种不属于性欲的兴奋，似乎是带着一股复仇的兴奋读这本书。
　　我报什么仇？也许，我是在报复那个压抑的年代，也许我是在报复自己青葱的岁月。
　　而现在看起来，这本书的内容实在不怎么样。现在书摊上的很多书，那才叫真正的黄色，《少女之心》比起这些书来，要健康多了，文学价值也高多了。这本书曾经哺育了我们那一代学生的性意识，成为我们的性教科书，给了我们性启蒙教育一样的效果。
　　
　　风靡一时的《少女之心》，虽说在当时只是一股潜流，政府采取各种各样的打击手段，但它们却都是完好无缺的存在着，不能不引起我们深思。
　　那些年，所有的艺术作品里没有爱情，没有夫妻甚至没有血缘家庭，禁欲主义使人们的文化生活和情感世界贫瘠到极点。这种时代背景下的人们，又怎么能抵挡得了手抄本的诱惑呢？
　　其实，这种现象不止是文革时期才有。我们知道，现存的古代色情小说，绝大多数出于明清人之手，从唐五代到宋元少之又少。
　　为什么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在明清两朝，也是中国历史上性禁忌和性压抑最严厉的时代，文革亦是如此。
　　
　　色情小说作特殊而又普遍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我以为捂起来、藏起来、蒙上人们的眼睛不让他们知道，也绝非明智的办法，因为遮盖是引发兴趣的最好方法。可是，一味沉浸在黄色书刊之中，读者的正常心理、尤其是性心理，肯定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虽说，中国社会渐渐走向多元，中国人也开始接受和实践着各种新的性观念，现在的读者对《少女之心》阅读期待已不再是窥视隐秘的满足，但我依然要说，在现实生活中，与其让不健康的色性传播漫延，不如科学而光明正大地做积极的传播或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