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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博饼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博饼时节。没来厦门之前,有一次先生给我打电话,说起“博饼”,那时他也刚来厦门不久,他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我:他在单位里参加中秋博饼,他博得了一个“状元”,可是紧接着他的状元又被一个什么人抢了去,丢了,很懊恼。到手的状元怎么会又丢了呢?听得我一头雾水,我越不懂他越解释,他越解释我越糊涂,不知道他这个状元到底是得了还是没得,也不知道这个“博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博饼”博的不是月饼,奇怪了,“饼”不是“月饼”那会是什么“饼”呢?总不会是一张“发面大饼”吧?
  有一年的中秋,我正好在厦门,亲身感受了一下博饼活动,才知道,原来“博饼”根本就与任何“饼”无关。
  “博饼”,是厦门以及闽南地区一种中秋习俗的俗称,是厦门人几百年来独有的中秋传统活动项目,这个风俗据说源自民族英雄郑成功,传说当年,郑成功举兵抗清,时值八月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其士兵中思乡情绪弥漫。为了激励鼓舞士气,以便驱逐荷兰殖民者,收复台湾,郑成功的部将经过一番商议,巧妙研究设计出了一个中秋游乐项目,让全体将士在凉爽的中秋夜晚欢快一博,用快乐赶跑乡愁。我窃以为,那时的奖品,用的应该是真“月饼”吧。如今,经过几百年的传承和变迁,中秋博饼活动已变得更加丰富多彩,眼花缭乱,每当中秋佳节来临,除了吃月饼、赏明月,还增加了更多新的内容,比如“会饼”,或称博状元饼、夺状元饼,只是那个“饼”不单单是月饼,而是由各种实用物品组合而成,比如:牙膏、牙刷、洗脸盆等等,也可以是食品,比如:饼干、薯片、水果,不一而论。
  记得我第一次参加博饼,是在漳州的火山岛,那次是十几个老乡相约,去火山岛游玩,聚餐之后的娱乐项目就是博饼,那次我们博的就是水果。
  最早的博饼,日期只设在中秋夜,后来此风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每到中秋节前一个月左右,厦门人就开始兴奋起来,大家见面互相打招呼都与博饼有关:“今天你博饼了吗?”;“嗨,今天博到什么了?”各类媒体也开始连篇累牍的炒作与博饼有关的消息,刊登喜笑颜开的获奖者怀抱各类奖品的大幅照片,“饼”更是升级加码,视举办者的目的和实力,奖品可以大到汽车、家电、上千元的购物卡,小到毛巾、香皂、洗洁精。在厦门,坊间流传着一个说法:人在厦门,洗护用品不用花钱购买,每年博饼博来的奖品都用不完。
  中秋节只有一天,中秋节的博饼活动却能持续将近两个月。
  中秋期间,单位的聚餐、朋友的聚会,最后的重头戏一定是博饼。单位要为员工发放中秋福利,均以博饼的形式,或购奖品,或买购物卡。奖品的价值差距很大,至于你能获得什么价值的奖励,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但无论奖品大小、多少,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没有人会有怨言;尤其是朋友之间聚会,自发购买一堆日用品,聚餐之后开个博,只图个快乐、开心。
  博饼活动,不设门槛,男女老幼都可参与其中。一般是十人一桌,桌上放一个大海碗,每人轮流抓取六个骰子,煞有介事的捧在手里摇晃,然后将骰子掷入碗中,骰子发出当啷啷的脆响,视投掷者的运气如何,看能否投中“状元”、“对堂”、“三红”、“一秀”、“二举”,投中这些花色的人就能获得奖品,其中“状元”还分不同的等次,每个花色对应相应不同的奖品,直到所有的奖品赢取完毕,博饼活动就算结束。整个过程伴随着博饼者的喝彩和欢笑,参与博饼的人,都处于高度兴奋中,投中没投中的人都会为掷骰子者高声唱和,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非常温馨,就连平时心存芥蒂的双方,在这时也会真心为对方喝彩。因为中秋博饼讨的就是一个欢心,博的是一个好运。大多数人都相信:博中“状元”的人,这一年会好运连连。博饼活动里倾注了大家美好的感情寄托。所以,厦门人对中秋节格外重视,其热闹程度比春节还要高,甚至在厦门还有“小春节,大中秋”的说法。
  博饼活动在厦门深入人心。在厦门的海沧大桥旅游区内,就有一个“博饼民俗博览园”,这是全国唯一一座以博骰子活动为主题的旅游景区,将厦门最刺激欢乐的民间活动进行包装,融合历史趣闻和闽南风俗,打造出的一个近2万平方米的综合性旅游景区。把“博饼”做为一个旅游品牌,向旅游者推广,据说有在厦门参加过博饼的外地人,回去后也偶尔在小范围内娱乐一下,做为来厦门旅游的余兴。这种习俗被当作一种独特历史文化的传承,据说有关部门还为其申报了世界文化遗产,只是有没有获得通过就不得而知了。
  来厦几年,我最辉煌的是那一年参加了一次旅游嘉年华的博饼活动,那次我博得了我历史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状元,即所谓的“小状元”,博得“小状元”的人将和其它的“小状元”一起组成新的博饼小组,博出新的“状元”,博取更大的奖品,我的一博在此止步,奖品是一小箱菊花茶。呵呵,且不管奖品大小,价值几何,终究是个状元不是?我为此兴奋了很久,像祥林嫂般喋喋不休地对女儿和先生展示,每次举着一小盒菊花茶对着他们说:“看,这是我博状元得的。”话语中透着自豪,直到他们对我撇嘴表示蔑视才罢休。
  虽说是参加过几次博饼活动,目睹过“状元”开着宝马离去的背影,但是我始终对博饼的规则搞不清楚。那年在工作的公司参加博饼,那个漂亮而文静的小出纳,率先博得了一个状元,可是状元的奖品她却不能拿走,状元的花色有好几种,她掷出了其中之一,能否把状元的奖品拿走,还要看后来者有没有掷出更大的点数,如果有,便是别人把她的状元抢走了。我想起了先生那个让我犯迷糊的电话,大概就是如此情形吧。可是,让我奇怪的是,后来的每一轮的抛掷,已经中了状元的小出纳和没中状元的同事都会同时发出一阵欢呼,面对年轻的同事们的狂呼尖叫,我一脸的茫然,后来才搞明白,原来,已经中了状元的人欢呼的是:她的状元这次没有被人抢走!没中状元的人欢呼的是:哦呵,这次没有掷出状元,我还有机会。哈哈,一个人的快乐原来来的这么容易。
  其实参与博饼的人也不用搞清楚规则,每次掷完骰子,懂的人便会异口同声地大声喊出你掷出了什么名头,该得什么样的奖品,更会有手快的人主动把奖品拿给你。有很多恰巧在中秋前后来厦门旅游的游客,都有机会参与到这个大型的全民游戏当中,不管你是否懂得游戏规则,你只要拿起骰子往那只大碗里一甩,听那“当啷啷”的声音便是,自会有人兴奋地喊出你掷出的花色,便会有一份意外的惊喜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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