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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大街

我50岁那年,回老家县城带母亲上街购物,发现母亲的视线总在食品上绕来绕去。我问:“妈,要吃吗?”母亲点点头,我便买,“妈,满大街你只管吃,儿子供得起。”母亲笑着说:“我这是吃大街。人老了,没用了,只剩下吃了。”

我忽然想起,女儿四岁时,跟着母亲上街,这也要吃,那也要吃。母亲总是从她那钱装得并不多的口袋里掏钱满足她。有一次,女儿要吃炒凉粉,母亲忘了带钱,急得团团转。母亲让小摊贩做给孩子吃,自己跑回家去取钱。当母亲气喘吁吁跑回来时,女儿正在哇哇哭。原来,孩子吃完要走,摊贩扣住不让走,气得母亲和那个摊贩吵了一架。

我70岁那年,几乎每天饭后两小时就想吃东西。原来我老了,也嘴馋了。我买苏打饼干、花生米、德州扒鸡、中庙大锅巴、南京桂花鸭吃。一天,心里突然一动。母亲呢?母亲吃什么?弟弟妹妹会带她上街吗?我立刻坐车回老家。第二天,我搀着颤颤巍巍的老母亲上街,开始吃大街之旅。八宝粥买一碗,母亲喝半碗;糖糕买一块,母亲咬两口;卤鸡蛋剥一个,母亲吃一半。看见一家炒货店,母亲手一指。我走过去买了一斤花生米,取出一粒搓去皮,喂进母亲的嘴里。只见母亲的嘴动个不停,却不下咽,原来母亲满口的牙没有几颗了。我心里猛地一酸,暗骂自己大意疏忽,忘记母亲早已牙口不好了,瞬时我的眼泪差一点儿掉下来。

回到家,我拿过蒜钵,放进花生米,用杵棒捣,像捣蒜瓣一样捣碎,用调羹舀了喂母亲吃。母亲笑了,对那种久违的美味很陶醉。弟媳说:“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我们买的北京稻香村盒装糕点,还有豌豆黄、糖耳朵、茯苓饼,妈只尝一口就不吃了。”

我把弟弟妹妹召集到一起,提议设一项家庭基金,专项支出母亲吃大街。二弟自告奋勇担任专职书记,小弟负责出外勤,妹妹管钱,二弟媳监督。母亲在一边笑,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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